那苍老声音道。

东涯长烈道：“不瞒三位前辈，第三族圣子星落原……能与第一神争锋！”

这三人一直被困在此地，加上星葬山脉那一战的结果，又被东涯王族是视作绝密，不许外传，所以三大祖魔并不知晓。

“星落原虽然有些资质，但是能和第一神相抗衡……恐怕不容易。”

“不过，万古之下，一切皆有可能。”

黑塔之中，传来了低语声，随后，苍老的声音便是冰冷响起：

“七大原初种族，敬重我三人，才请我三人主持此事，你却想收买我等，把我三人，当成市井之徒了吗？”

东涯长烈没有回答，直接道：“我族还为三位前辈，炼制了三亿血食……”

那声音冷嘲热讽：“区区三亿血食，算的什么？”

东涯长烈接着道：“三十亿！”

那存在摇摇头：“可笑……”

东涯长烈抬眼，再次喊出一个数字：“三百亿！”

黑塔之中沉默了：“……”

“三千亿！”

东涯长烈，一口气说出来了一个天价！

他的身边，东涯晓晓都是彻底惊了……

几百万上千万的人死，对于东涯王族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甚至几十亿的生灵被屠杀，也能接受。

但是三千亿……

永恒真界纵然足够广袤，光是东涯王族统率之地，人口就以万亿计算，但三千亿……仍旧是一个天文数字。

想要炼制出三千亿的血食，恐怕需要牺牲上万亿的生灵，这能占东涯王族手中四分之一左右的人口了。

这代价……太大了。

而沉寂许久，那黑塔之中，苍老的声音，也终于凝重了起来：

“小辈，你可知晓欺骗我等的下场？！”

东涯长烈平静而郑重地道：“三位祖魔的威名，谁人不知？东涯长烈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戏弄三位，那是拿我东涯王族的前途命运在开玩笑！”

那黑塔之中的存在终于首肯:“好，小辈，你要的东西，我们答应了——”

东涯长烈瞬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行了一礼！

……

不久后，东涯长烈带着东涯晓晓离开。

“父亲，这么做……我们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回到族中，东涯晓晓终于发问。

但是，东涯长烈却只是一笑而已。

“晓晓，我且问你，这天下苍生，无尽人口，对我们的意义是什么？他们活着，有什么作用？”

东涯晓晓略微思索道：“为我族提供海量信仰之力和香火。”

东涯长烈点头：“不错，但我族之所以需要海量信仰香火，说到底，是因为老祖。”

“永恒之王们需要这些东西镇压自身，这才是关键。”

“但是如今，九大永恒之王已经和原初世界达成了合作，用永恒真界的利益，来交换七大种族的秘法，不久之后，九大永恒之王就不需要这天下苍生的信仰了。”

“而且，我族也能从原初种族那里，得到用原初物质强大自己的办法。”

“如此一来，这天下无数的生灵，对我们还有用么？”

“有用的时候，他们才算是我们的子民，没用的时候，他们算什么东西？和苍蝇、虫子没有任何区别。”

“趁着现在，他们还能卖出去，交换一些利益，自然该卖掉了。”

东涯长烈道：“你要记住，这世上的一切，都是我族的资粮而已，怎么用利益最大，就怎么用，妇人之仁，只会耽误我族的未来！”

他话语平静，天下亿万苍生的死活，却只是他几句话中的冰冷算计。

饶是东涯晓晓，都不由得心中感觉复杂，但许久之后，她还是点了点头，道：“晓晓明白了。”

“如今有华天清雪、三大祖魔双管齐下，原初大会，终究有了五六成把握……”

而东涯长烈，也是松了一口气。

“才五六成？”东涯晓晓惊讶。

小主，

东涯王族已经付出了这么多……都不能保证必胜吗？

“当然。”

东涯长烈缓缓开口，道：“若是其他人，做到这份上，自然也够了，但是你别忘了，吴恒也好，星落原也罢，都是大有福缘之辈。”

“就连魔渊这种险恶之地，他们都能出来，足见这两人不能以常理度之，自然要加倍小心！”

“传召各大长老，继续习练召魔之法！”

东涯晓晓神色一凛，父亲这是要……做好举族大战的准备？！

召魔大法，就是为了战争而筹备的，可以接引无数的亡者归来。

“倘若第一神还是失败，那我族自然也不能坐看一切利益，被人夺走……所以，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凝重地道。

……

华天一族内。

“启禀老祖、公子，华天清雪求见！”

李澜和华天求道，正在谈论着什么，新任族长华天嵩明走了进来，禀报道：“她说，要献上一份原初物质！”

华天求道意外，一挥手：“宣！”

不多时，华天清雪已经到来，她脸上尽是泫然欲泣之色，看上去楚楚可怜。

“华天清雪，你手中有原初物质？”

华天求道淡然发问。

“不错，我父亲为了我，曾倾尽全力，找到了一份原初，他没有告诉族中，而是将这份原初留给了我……”

华天清雪轻轻咬牙，道：“清雪愿意将这份原初，献给星落原公子，只是有一事相求！”

华天求道微微动容，道：“你说。”

他知晓，李澜资质绝佳，但是境界却需要用原初物质来提升，所以每一份原初物质，都值得重视！

“我想见父亲一面……另外，我想请老祖保证，从此之后，不再针对我父女，让我父女能平安一生！”

华天清雪道。

华天求道思索，点了点头，华天清雪毕竟年轻，突逢巨变，父亲权位被剥夺，自身无依无靠，如此选择，倒也正常。

“好，老夫答应你，你父亲之事，我不会再追究，从此之后，你与你父亲与其他族人一般，不会受到冷落打压！”

他直接答应下来。

实际上，这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就算华天清雪不提，以他的格局，也不可能再去与华天赤越计较。

“多谢老祖！”

华天清雪露出激动之色，行了一礼，然后当即取出了一份原初物质。

华天求道颇为欣喜，接过原初物质，华天清雪当即离去了。

“又多了一份，小友，你先闭关吸收——”

他将原初物质递给李澜。

李澜接过，大致看了一遍，眼中却是露出了沉吟之色，摇摇头道：“这份原初物质，有问题！”

闻言，华天求道顿时诧异，道：“怎么会？”

他完全没看出来啊。

实际上，不只是他，就连在李澜识海中的后土十三和星落原，身为原初种族，却也没有发现异常，否则定会出声提醒。

李澜之所以能发现，是因为李澜曾自斩因果，跨越有无之间，故而自能洞见真实和虚妄。

对方设下陷阱的手段极为高明，李澜怀疑，可能与永恒之王有关！

“此物手段不凡，或出自永恒之王，此物既不是华天一族之物，她如何能拿到？”

李澜缓缓开口。

华天求道闻言，瞬间愤怒到了极点，虽然他看不出来，但他也知晓，李澜绝对不会错。

“她竟然与外人沟壑，想要害你？”

“她父亲倒行逆施，我留他一命，位居太上，已是留情，但她竟因此，蛇蝎心肠妄图断绝我族希望……”

“我这就灭了她！”

他愤怒无比。

但李澜却摇头，道:“如此打草惊蛇，不妥。”

“华天清雪必已投靠其他王族，若我所料不差，也唯有东涯一族了。”

“对方已知晓华天一族情况，他们绝对不会坐以待毙，定会千方百计帮第一神赢得大比。”

“除了华天清雪，必然还有其他手段。”

他分析着，而华天求道则是脸色难看无比，恨道:

“当初就不该生那一念，留他父女性命……”

他此前念华天赤越多年操劳，终究不忍斩尽杀绝，没想到最终却成为如此隐患……

“小友，当今之计，该当如何？”

李澜略微沉吟，道:“做好族战之准备。”

族战！

这两个字一出，华天求道瞳孔微微一缩。

无数岁月以来，虽然九大永恒王族之间互有争斗，但终究都只是在暗地里交手，明面上一直保持着和谐、体面。

毕竟，每一支王族都是一个庞然大物，一旦王族之战开启，对整个永恒真界来说都会是灾难，甚至就连陆地都会被打沉，瀚海都会被打到干涸。

战争的惨烈，是任何一方都承受不起的。

所以李澜如今居然直接把族战作为一个手段，怎能不惊人？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妖魔大会之胜负，关系到了两大家族的荣辱兴衰，如果我没有猜错，东涯王族也一定会以此作为后手的，所以，料敌于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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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澜淡然开口。

华天一族也是深深点了点头，老眼之中不由得浮现了些许敬佩之意。

李澜天资自然不用说，就连这份智慧，也是当世难见！

“好！”

他也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对了……”

这个时候，华天求道又不知想到了什么，道：“根据情报，这段时间，各大王族、世家等，都像是疯了一般，在疯狂屠杀天下人族，采摘精血等，力图和原初种族交好……”

“天下丧乱，我等，是否该做些什么？”

当重见李澜，华天求道就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追随天帝征伐妖魔之时，心气、精神等都大为振作，如今看到天下苍生受难，更有种急切之意。

但李澜却是摇摇头，道：“不着急。”

“天下苍生受各大王族世家奴役已久，犹如奴隶，如今奴隶主开始吃人，反倒能让天下苍生明白彼此之间，并非主仆，而是死敌。”

“只有觉醒了的人才值得拯救，在奴隶不渴望自由之前，就抢走他们脖子上的锁链，反而是对他们的一种残忍。”

李澜很淡定。

他的确会继承天帝的遗志，做该做的事情。

但是，他不会妇人之仁。

慈不掌兵，善不谋局，要与王族世家对弈，想要与原初世界交手，就一步也不能错。

现在为天下苍生出手，会直接引来王族世家的攻伐，而且，就算李澜战死了，华天一族被灭掉，天下苍生仍旧在浑浑噩噩之中，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生不知因谁，死不知为何，这才是天下苍生最真实的写照。

所以，等混乱，等他们被屠杀，等到他们无路可走，等到痛苦将他们逼得清醒……

这个时候，他们才拥有被拯救的资格。

现在？

九大王族世家尽管去屠杀，去采割好了！

华天求道不禁凛然，心中微微复杂，看着李澜离开的背影，不禁喃喃了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