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瞬间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巨石砸碎骨头、檑木将人碾成肉泥的沉闷撞击;滚烫的金汁泼在皮甲和裸露皮肤上发出的恐怖烫灼声,伴随着皮肉焦糊的恶臭;
以及那些因剧痛而扭曲变形、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
攀爬的吐蕃士兵如同被狂风扫落的熟透果子,纷纷惨叫着从梯子上坠落,又砸在下层密集的攻城者头上、身上,引起一阵混乱的踩踏和更凄厉的叫喊。
“上锤!快!给老子砸断那狗梯子的横档!”卢少斌几步抢到一处被攻城梯死死钩住的垛口,指着那粗大的铁钩下方嘶声下令。
汗水混着血水从他额头流下,滑入眼中,带来一阵刺痛,但他眨都不眨。
两名光着膀子、肌肉虬结如同铁塔般的唐军士兵应声扑上。
他们吐气开声,抡起沉重的长柄铁锤,铆足了全身力气,照着搭在垛口上的攻城梯两侧关键连接处猛砸下去!
“哐!哐!!”
铁锤砸击硬木的闷响如同重鼓,震得人脚底发麻,也震得那攻城梯剧烈地摇晃起来。
每一次重击,都伴随着铁钩与城砖摩擦发出的令人心胆俱裂的“吱嘎——嘎——”锐响,仿佛城墙本身都在痛苦呻吟。
木屑飞溅,最上方两根支撑士兵攀爬的粗大横档与梯身连接的榫卯处,在狂暴的锤击下开始松动、变形。
“加把劲!快了!狗蛮子的梯子快散架了!”什长在一旁鼓劲,声音嘶哑却充满了狂热的期待。
“咔嚓!噗!”
一声脆响!一根横档固定的硬木楔子终于承受不住巨力,从崩裂的榫眼里猛地崩飞出来,像颗小石子般弹射到空中!
紧接着是第二根!少了这两级关键的踏脚点,梯子上半截瞬间失去了支撑!
“啊——!”上面正攀爬的几个吐蕃士兵惊恐地尖叫,下意识地想向垛口内侧跳去求生。
然而,下方被同伴死亡和城头反击刺激得更加疯狂的吐蕃兵,根本不顾上面发生了什么,依旧死命地向上拥挤推搡!
那几个试图跳开的士兵被后面涌上的同伴狠狠一推,身体顿时失去平衡,惨叫着直接从半空滚落城下,瞬间被下方汹涌的“潮水”吞没,连个水花都没溅起多少。
“好!砸得好!!”城头目睹这一幕的守军爆发出短暂却充满宣泄的欢呼。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似乎得到了一丝喘息,沉重的压力稍减,一股带着血腥味的快意涌上心头。
然而,吐蕃人的进攻如同跗骨之蛆,一波未平,一波又至。
远处指挥的吐蕃千夫长,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因愤怒而扭曲发紫。
他猛地挥手,厉声咆哮。第二批扛着攻城梯的士兵如同潮水般再次涌出。
这一次,梯子的关键部位——尤其是横档与梯身的连接处,赫然闪烁着暗沉冰冷的金属光泽!他们用厚实的铁箍提前进行了加固!
“哐!”唐军士兵的铁锤再次狠狠砸下,却只在铁箍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白印和刺耳的金铁交鸣声,效果大减。
“他娘的!狗东西学精了!”抡锤的壮汉虎口震裂,鲜血直流,怒骂道。
守军的应对同样迅捷凶狠。卢少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早有预料的厉色,他嘶声狂吼,声音穿透混乱的战场:“铁叉手!上拒马叉!!”
早已在后方待命的十几名精壮士兵闻令而动,两人一组,猛地推起一根根前端锻造着巨大“V”形锋利铁叉的粗长硬木!
这些特制的“拒马叉”,是卢少斌采纳了城内以手艺精湛、脾气火爆着称的老铁匠李铁头的建议,连日赶工打造出来的应急杀器!
“对准铁钩下面的梯身!给老子顶住!用力推——!”卢少斌亲自冲到最前面的一架拒马叉旁,布满老茧的双手死死抵在冰冷的叉柄后端,肩膀抵住前方士兵的后背,全身力量灌注其上!
几十名士兵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所有力量拧成一股绳,将那沉重的铁叉尖端,狠狠顶在攻城梯包铁钩爪下方的梯身主体上!
“嘎吱——吱呀呀——!!”
令人牙酸的金属剧烈扭曲声和木料不堪重负的断裂脆响同时爆发!
那粗大坚固的包铁钩爪,在巨大杠杆力量的撬动下,硬生生被撬得弯曲变形!原本深深嵌入城砖缝隙的钩尖,在刺耳的摩擦声中,一点点被撬离了赖以支撑的支点!
“再推!!”卢少斌双目赤红,脖子上青筋暴起,从胸腔深处挤出最后的咆哮,仿佛要将生命都压榨进这一推之中!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失去所有着力点的巨大攻城梯,如同被斩断根基的参天巨木,带着上面挂着的十多个绝望嘶嚎的吐蕃士兵,猛地向后翻倒,重重砸在城下密集得如同蚁群的吐蕃阵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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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闷的撞击声、骨骼碎裂的脆响、垂死的惨嚎瞬间混合在一起!梯子砸落之处,褐红色的潮水被硬生生砸出一个血肉模糊的凹坑,残肢断臂飞溅,引发新一轮的混乱和踩踏。烟尘混合着血腥气冲天而起。
“干死这帮狗娘养的!”城头响起一片带着血腥快意的怒吼和喘息。
城下的吐蕃军官气得几乎吐血,挥舞着弯刀跳脚咒骂,用最恶毒的语言催促着下一批士兵扛梯上前。
双方的每一次交锋,都在这狭窄的死亡地带用血肉、意志和简陋的器械进行着最原始的角力。
每一次盾牌的撞击,每一次刀锋的劈砍,每一次滚石的落下,都伴随着生命的消逝和痛苦的嘶鸣。
城头守军的体力如同沙漏中的细沙,在持续的高强度对抗中飞速流逝。
无人可以轮替,每一个活着的士兵都是不可或缺的支柱。
他们的动作开始变得迟缓,手臂酸麻得几乎抬不起来,每一次举起盾牌、每一次挥动刀枪都变得无比艰难。
伤亡的数字在无声中冷酷地攀升,城墙垛口下堆积的己方袍泽尸体也越来越多,被后面的人咬着牙,流着泪,在战斗间隙拼命拖走,而新的鲜血很快又会染红那个位置。
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烈的死亡气息,压得人胸腔发痛,只剩下机械的挥砍格挡和内心深处对活下去的卑微渴望。
……
……
正午时分,吐蕃大营,望塔之上。
正午的太阳悬在头顶,白晃晃的光芒异常刺眼,无情地炙烤着大地,却丝毫驱散不了笼罩在吐蕃大营核心望塔上的那股阴冷、暴戾和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赤德祖赞半倚在一张铺着厚重、沾满陈旧血污的黑色熊皮的宽大胡椅上,脸色是一种失血过多的惨白,嘴唇干裂发紫。
胸前裹着的白色绷带被不断渗出的暗红色血渍浸透,每一次稍重的呼吸都牵扯着内腑的伤势,带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让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甲娘那精准而致命的刺杀,虽然被他以牺牲替身和一点狗屎运勉强逃过,但近距离爆炸产生的狂暴气浪和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他的胸腹之间。
不仅震伤了他的肺腑,更在他那颗习惯了掌控一切、生杀予夺的心里,埋下了无法驱散的恐惧阴影和足以焚毁理智的滔天怒火。
他鹰隼般锐利而阴鸷的眼睛,死死钉在远方成都城头那面残破却依旧倔强飘扬的唐字大旗上。
那面旗帜,此刻在他眼中已不是普通的军旗,而是对他威严最恶毒的嘲讽,是插在他心口的一把尖刀,是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抹除的耻辱印记!
“废物!东城格多部的人为什么停下?!谁给他们的胆子后退?!”赤德祖赞的声音因为胸腔的剧痛和无法遏制的暴怒而扭曲变形,如同砂纸摩擦铁器,嘶哑难听。
但其中蕴含的冰冷杀意和暴虐,却让围在望塔上的各部族头人和高级将领们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不少人下意识地微微垂下了头。
一名身着精良铁甲、头盔上插着黑色牦牛尾羽的亲卫铁马熊(赤德祖赞最精锐的亲卫部队)统领大步上前,单膝跪地,右手重重捶击左胸甲胄,发出沉闷的“咚”声:“回禀至高无上的赞普,”
他的声音低沉而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是……是格多部前锋的一个百人队,被城头倾倒的滚烫金汁当头泼中,死伤惨重,阵型大乱。接着又被密集的箭雨压制,无法前进……有几个胆小鬼……带头退缩了。”
“退缩?!”赤德祖赞猛地一拍胡椅扶手,剧烈的动作让他胸前一痛,眼前一阵发黑,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被他强行咽下,眼神却因此变得更加阴鸷恐怖,如同择人而噬的受伤恶狼,“怯懦如狐的鼠辈!战场之上,后退一步即是深渊!他们玷污了勇士的荣耀,亵渎了战神的意志!”
他的目光如同冰锥,缓缓扫过望塔上所有将领的脸,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人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
“铁马熊!”赤德祖赞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残酷,“传我命令!格多部所有退回到大营的懦夫,无论身份,一个不留!全部处死!头颅砍下,挂到营前最高的杆子上!让大营里每一个喘气的活物都给我看清楚,怯战、退缩的下场是什么!”
“谨遵您的意志,伟大的赞普!”铁马熊统领再次重重捶胸,声音冷硬如铁。
他站起身,冰冷如毒蛇般的眼神扫过身后几名同样面无表情的铁马熊亲卫。
无需更多言语,几名亲卫按着腰刀,沉默而迅速地转身走下望塔。
很快,哭嚎声、叫骂声、绝望的哀求声便从大营东侧格多部的营地边缘传来。
一百多名侥幸从东城前线溃逃回来、惊魂未定的格多部士兵,如同待宰的羔羊,被如狼似虎的铁马熊亲卫粗暴地拖拽出来,押解到大营正门前一片特意清理出来的空地上。
小主,
他们脸上混杂着泥土、血污和极度的恐惧,有人试图挣扎,立刻被刀鞘狠狠砸倒在地。
刽子手身着厚重的黑色皮甲,戴着只露出眼睛的面罩,手中沉重的弯刀在正午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寒光。
他如同没有感情的机器,走到第一个被按跪在地的士兵身后,手起刀落!
“噗嗤!”
锋利的刀刃切断颈骨的声音清晰得令人心胆俱裂!一颗沾满尘土和汗渍的头颅滚落在地,无头的腔子喷涌出滚烫的鲜血,抽搐了几下便栽倒在地。
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只剩下刀刃破风的锐响和头颅落地的沉闷撞击声。
“不!赞普饶命!我们不是故意的!” “格多部的勇士冤枉啊!” 哭嚎和诅咒声瞬间爆发,又被下一声更加干脆利落的“噗嗤”声打断。
效率高得惊人。
一百多颗头颅很快在营门前的地面上滚落堆积,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瞬间压过了战场上原有的硝烟和尸臭。
无头的尸体被粗暴地拖拽堆叠在一起,形成一座新的、冒着热气的尸丘。
而那些死不瞑目、凝固着恐惧与不甘的头颅,则被铁马熊亲卫用长矛挑着,高高挂在了营门前早已立好的一排粗大竹竿顶端。
粘稠的血液顺着竹竿流淌下来,在黄土地上画出一道道刺目的暗红色痕迹。
所有在场的头人将领,包括格多部剩余的几个小头目,都脸色惨白,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喉咙艰难地滚动着。
但没有任何人出声求情。格多部本就是实力雄厚的大部族,此次攻城又损失惨重,其大头人刚被处死,剩下的人口、草场和牛羊,在其他人眼中,正是可以瓜分的肥美猎物。恐惧与贪婪交织,扼杀了所有的同情。
赤德祖赞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感受着血腥味刺激着鼻腔,胸口的烦恶和身体的剧痛似乎都因此减轻了几分。
他喘匀了气,目光如同冰冷的剃刀,再次扫过身边神色各异的头领们,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身体深处传来的阵阵虚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稳有力,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诸位头人!诸位草原上的雄鹰和狼王!勇士的血,不会白流!唐人的雷火武器,并非不可战胜的天威!那只是他们最后的、卑劣的伎俩!”
他刻意提高了声调,试图驱散空气中弥漫的恐惧,“我已派出最精锐的四万铁骑,由我的亲信大将率领,前去截杀唐人的援军——张巡的朱雀军团!
他们还在百里之外!只要我们能在朱雀军团赶到之前,拿下成都!破开那该死的城门!”
他猛地挥手指向成都城的方向,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成都!天府之国的府库!里面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帛、丝绸锦缎!城里成千上万水灵的女人!城外肥沃得流油的土地!都将成为诸位勇士应得的战利品!攻破此城,就在今日!用唐人的鲜血,洗刷我们暂时的耻辱!用他们的头颅,铸就我们新的荣耀!为了草原!为了战神的荣光!”
他的亲弟弟,扎西朗杰,一个以相对稳重和战术头脑着称的将领,适时地站了出来。
他深知此刻必须给兄长的话加上更实际的注脚,稳定军心。
他右手抚胸,声音洪亮而充满信心:“至高无上的赞普,睿智如您!成都守军已是强弩之末!他们伤亡惨重,疲惫不堪,无人可以轮替!而我们的勇士,如同草原上奔腾不息的河流,可以轮番上阵,消磨他们的每一分力气!最多再过一个时辰,最多两个时辰!他们必然崩溃!成都城,必将落入我们手中!至于那朱雀军团……”
他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等他们赶到,只会看到我们飘扬在成都城头的旗帜!他们,不足为虑!”
这番有理有据、充满必胜信念的话语,如同一剂强心针,让不少动摇的头人将领稍稍定下神来,眼神中重新燃起了贪婪和凶光。
赤德祖赞对弟弟的配合非常满意,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赞许的冷笑,正要点头,下达新一轮更加猛烈的攻城命令——
“报——!!!!!”
一声凄厉得变了调、充满了极度惊恐的报信声,如同利箭般撕裂了大营的喧嚣,由远及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迫近望塔!
一骑探马浑身浴血,头盔不知去向,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恐惧,不顾沿途卫兵的阻拦,疯也似的直冲望塔之下!
人还未到,那绝望的嘶喊已经撞进了望塔上每一个人的耳膜:
“赞普!紧急军情!东北方向!东北方向发现唐军援兵!正向我大营疾驰而来!速度极快!”
“援兵?!”扎西朗杰脸上的沉稳瞬间冻结,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疙瘩,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来得如此之快?!”旁边的几个头人失声惊呼,脸色瞬间煞白。张巡的朱雀军团是他们心头最大的阴影,难道……
“来了多少人?!”赤德祖赞猛地从胡椅上站起,这个剧烈的动作让他胸口剧痛如绞,眼前猛地一黑,金星乱冒,身体剧烈摇晃,几乎栽倒,被旁边的亲卫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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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强忍着眩晕和翻腾的气血,嘶声追问,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探马连滚带爬地扑倒在地,声音因极度的惊恐和长途狂奔而断断续续:“回……回禀赞普!不足……不足千骑!”
“不足千骑?”赤德祖赞先是一愣,随即,一种被蝼蚁挑衅的荒谬感和暴怒瞬间冲垮了理智,扭曲的脸上露出极其狰狞、噬血的冷笑,如同猛兽看到了送到嘴边的羔羊,“哈哈哈!哈哈哈!区区不足千人?不足千人的骑兵?竟敢来冲击我二十万大军的大营?是哪个不知死活、脑子被马踢了的唐将?!打的什么旗号?!”
“回……回禀赞普!”探马努力抬起头,声音依旧带着惊悸的颤抖,“是……是‘王’字旗号!那支骑兵速度……快得邪门!凶悍得……不像人!我们外围巡哨的一个百人队,刚……刚照面,一个冲锋就被他们……被他们像撕纸一样凿穿了!现在……现在距我大营前锋,已不足二十里了!”
“王字旗……”赤德祖赞脸上的狂笑瞬间凝固,如同面具般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和刻骨的恨意,“剑门关……张巡麾下那头最狡猾最凶残的恶狼,王玉坤!除了他,谁还有这份孤身闯龙潭的狗胆和疯劲!”
他对剑门关失守的每一个细节都反复琢磨过,知道正是这个王玉坤,率领一支小得可怜的精锐,如同毒蛇般钻入关隘,导致了不可挽回的失败。
一丝极其不妙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上了他的心脏。
“至高无上的赞普!让我去!让我格多阿久带我的勇士去!”一个如同人立巨熊般魁梧的头人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如同闷雷。他是格多部大头人的堂弟,格多阿久。
此刻他双眼赤红,急于表现以夺回部族因大头人被处死而丧失的颜面,更渴望用敌人的鲜血来洗刷耻辱。
“我定要亲手斩下王玉坤的狗头,献于您的座前!祭奠我族长的英灵!”
“赞普!让我去!我的勇士们早就憋得眼珠子都红了!正需要唐人的血来解渴!”另一个以剽悍着称的头人立刻抢着吼道。
“赞普!交给我!保证一个不留!”
“赞普!……”
一时间,望塔上请战之声此起彼伏,如同炸开了锅。
连日来强攻坚城的憋闷、损兵折将的郁结、对野战的渴望,以及对那“不足千人”的轻视,让所有部落首领都像被点燃的火药桶。
在他们看来,在平坦开阔的原野上,用铁骑碾碎这区区八百唐军,简直是天神赐予的、唾手可得的功勋和发泄口!
赤德祖赞看着眼前群情激愤、士气可用,心中那丝不祥的预感被复仇的烈焰暂时压下,嘴角重新勾起残忍而满意的弧度。
他指向格多阿久,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一丝提醒:“好!格多阿久!本赞普就给你这个雪耻立功的机会!由你统领你部五千最精锐的勇士!去!斩下王玉坤的头颅献来!记住,此獠狡诈如狐,凶狠如狼,务必小心,不可轻敌!用五千铁骑,踏碎他们!”
他刻意强调了绝对的数量优势,但也点明了王玉坤的危险性。
格多阿久激动得浑身肥肉都在颤抖,巨大的拳头狠狠捶打着自己厚实的胸甲,发出“咚咚”巨响,狂吼道:“谢赞普恩典!格多部的勇士们!随我来——!杀光唐人!!”
他转身,如同一头发狂的犀牛,沉重的脚步咚咚咚地奔下望塔,矫健地(与他体型极不相称)翻上一匹格外雄壮的黑色战马,抽出弯刀指向东北方向,向着自己部族集结地狂驰而去,粗犷的咆哮声在营地上空回荡。
沉重的营门在绞盘刺耳的“嘎吱”声中轰然开启,如同巨兽张开了大口。
五千名格多部最精锐的骑兵,早已憋着一股复仇的怒火和对洗刷耻辱的渴望,此刻如同开闸的洪流,汹涌而出!
沉重的马蹄践踏大地,发出滚雷般的轰鸣,卷起漫天蔽日的黄色烟尘,如同一条狂暴的土龙,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恶狠狠地扑向东北方向那片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的、由八百铁蹄踏出的风暴!
战场外围,一片开阔的坡地。
王玉坤高踞在战马“黑云”背上,身披轻便却防御力极强的明光铠,黝黑刚毅的脸庞如同岩石雕刻,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只有那双深邃锐利的眼睛,如同盘旋于九天之上的鹰隼,冰冷地扫视着前方尘头大起、气势汹汹碾压而来的五千吐蕃铁骑洪流。
他身后的八百特战营精骑,如同一座座沉默的钢铁雕像,人与马都笼罩在一股凝练到极致的肃杀之气中。
只有战马偶尔打着响鼻,不安地刨动着脚下的尘土,透露出大战将临的躁动。
八百双眼睛,没有恐惧,没有杂念,只有前方那座在血与火中挣扎的城池——成都!以及城下那片如同脓疮般蔓延、遮蔽了阳光的庞大敌军营盘!
“目标,吐蕃大营!凿穿它!让城头上的人,看清我们的旗!”王玉坤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沉稳,如同金铁交鸣,穿透风声,传入身后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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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图简单、直接,却致命:不惜一切代价,冲到吐蕃大营近前,让城头上那些浴血奋战的兄弟看到援军的旗帜,点燃他们心中即将熄灭的希望之火!
同时,像一把烧红的尖刀捅进敌人的心脏,最大程度地搅乱其军心!
“吼——!!!”八百个喉咙里同时爆发出低沉而雄浑的怒吼,汇聚成一股无形的声浪,震得脚下的土地都在微微颤抖,连远方吐蕃骑兵掀起的烟尘都为之一滞。
没有试探,没有犹豫,更没有退路。王玉坤手中的长槊猛地向前一指,冰冷的锋刃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刺目的寒光。
他一夹马腹,低沉却充满力量的命令如同出鞘的利剑:“为了成都!杀——!”
“杀——!!!”
八百铁骑同时催动坐骑!由缓步小跑,逐渐加速,再加速!马蹄声由凌乱的“嗒嗒”声迅速汇聚成一片密集如狂风骤雨般的“轰隆隆”巨响!
战马的速度被提升到极致,鬃毛飞扬,四蹄腾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