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铁锤结结实实地砸在噶尔·钦陵胸口的精钢护心镜上!
护心镜瞬间凹陷、碎裂!
噶尔·钦陵如遭巨锤轰击,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从马背上倒飞出去!
噗——!
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狂喷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血虹!
他重重地摔落在冰冷的冻土上,胸骨尽碎,眼神迅速涣散,身体无意识地抽搐着,口中不断涌出带着泡沫的血沫。
“统领——!!!”残余的铁壁卫发出绝望的悲鸣。
噶尔·钦陵,赤德祖赞最忠诚的猛犬,吐蕃铁壁卫最后的统领,如同他无数次为赞普挡下刀剑一样,用生命和忠诚,在这片冰冷的山坡上,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他的倒下,也彻底宣告了铁壁卫最后冲锋的终结。
残余的铁壁卫在陌刀营狂暴的绞杀下,如同投入熔炉的冰雪,迅速消融、湮灭。
山坡上,只剩下张小虎那如同浴血魔神般的身影,和他身后那片沉默如山的黑色陌刀之林!
赤德祖赞远远地望着山坡上那惨烈的一幕,望着噶尔·钦陵如同破麻袋般被砸飞,望着自己最后的铁壁卫在那柄恐怖的陌刀下灰飞烟灭…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风中残烛。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又被他死死咽下。
完了…一切都完了…
最后的挣扎,最后的复仇…也化为了泡影…
“父亲!我们快走!快走啊!”王子贡松贡赞带着哭腔,拼命拉扯着赤德祖赞的衣袖,小脸上满是泪水和恐惧的灰尘,“往那边!那边人少!我们冲出去!父亲!走啊!”
赤德祖赞茫然地顺着幼子手指的方向望去。
那是河谷左侧,靠近青龙军刘志群部占据的缓坡方向。
那里,似乎因为地形相对复杂,唐军的封锁线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不引人注目的薄弱点。
混乱的溃兵中,有一小股人马似乎发现了这个“机会”,正如同慌不择路的兔子般,朝着那个方向亡命奔逃!
“走!快保护王子!保护赞普!往那边冲!”贡松贡赞身边仅存的几名侍卫,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不顾尊卑,簇拥着年幼的王子,就要策马朝着那个方向冲去!
“赞普!快跟上!”一名侍卫焦急地回头催促。
赤德祖赞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求生光芒。
或许…或许还有一丝渺茫的机会?
他下意识地一夹马腹,追随着幼子和侍卫的身影,也朝着那个“缺口”的方向冲去!
然而,就在贡松贡赞和那几名侍卫刚刚冲出混乱的人群,即将接近那片看似薄弱的区域时——
异变陡生!
那片看似混乱、只有少量唐军轻步兵的缓坡后方,突然响起一片低沉而整齐的弓弦震颤声!
嗡——!
一片密集的弩箭,如同精准的毒蜂,带着死亡的尖啸,瞬间覆盖了贡松贡赞和他身边那几名侍卫!
噗噗噗噗!
箭矢入肉的声音如同雨打芭蕉!
“呃啊!”
“王子小心!”
侍卫们凄厉的惨叫和警示声戛然而止!
贡松贡赞胯下的战马首先被数支弩箭射中脖颈和腹部,惨嘶着人立而起,将背上的王子狠狠甩飞出去!
贡松贡赞小小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冻土上!
他还未爬起,几支冰冷的弩箭已经如同毒蛇般射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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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
一支箭精准地射穿了他的左肩胛骨!
另一支箭,则狠狠钉入了他柔软的右大腿!
“啊——!!!父亲——!!”贡松贡赞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剧痛和恐惧瞬间将他淹没!他小小的身体因剧痛而蜷缩成一团,鲜血迅速染红了他华丽的王子袍服。
“贡松——!!!”
一声撕心裂肺、如同灵魂被生生撕裂的凄厉悲鸣,猛地从赤德祖赞口中爆发出来!
那声音充满了无尽的痛苦、绝望和难以置信!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年幼、最疼爱的儿子,如同折翼的雏鸟般摔落尘埃,被冰冷的箭矢贯穿!
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彻底凝固!
所有的声音——战场的厮杀、伤者的哀嚎、寒风的呼啸——都离他远去!
整个世界,只剩下幼子那蜷缩在血泊中、因剧痛而颤抖的小小身影,和他那一声声如同小兽般无助的、刺穿灵魂的哭喊:“父亲…疼…父亲…救我…好疼啊…”
一股无法形容的、足以焚毁理智的剧痛和暴怒,如同火山般在赤德祖赞的胸腔内轰然爆发!
“我的儿子——!!!”
他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猛地抽出黄金宝刀,不顾一切地就要策马冲向幼子!
“赞普!不能去!是陷阱!”旁边一名反应过来的老侍卫长目眦尽裂,猛地扑上来死死抱住赤德祖赞战马的缰绳!
“滚开!!”赤德祖赞状若疯虎,黄金宝刀狠狠劈下!
老侍卫长闷哼一声,肩头血光迸现,却依旧死死抓住缰绳不放,嘶声力竭地哭喊:“赞普!不能啊!王子…王子已经没救了!您过去就是送死啊!赞普!想想吐蕃!想想社稷啊!!”
社稷…社稷…
这两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赤德祖赞疯狂的心上!
他猛地一僵!
目光扫过四周——
到处都是溃败!到处都是死亡!到处都是绝望的哭嚎!
他带来的八万高原雄鹰…他引以为傲的吐蕃铁骑…他征服东方的宏图霸业…
一切的一切…
都化为了眼前这片尸山血海!化为了那三面冰冷刺目的唐军大旗!
而他…连自己最心爱的幼子…都保护不了…
一股冰冷彻骨、深入骨髓的绝望,如同万年不化的冰川寒流,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浇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疯狂的火苗。
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挣扎…都在这一刻,化为了一片死寂的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