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好汉,我是来给凤麟堂的姑娘们绞脸的,这凤麟堂发生了啥,可都不关我事啊,我就是靠手艺挣俩活钱儿,凤麟堂还欠我六个银角子呢,倒霉催的也没法要了。所以,你们快放我走吧,当家的爷们还等着我回去给烧水洗脚呢……”
李鹤云苦着脸,正在恳求端着大枪的木把,放她离开凤麟堂。
这娘们的瞎话是一套一套的,而且最神奇的是,还能十分妥帖,完全可以自圆其说,毫无破绽。
这些憨厚耿直的木把哪里能分辨出来,还真以为这李鹤云是不相干的人,所以不但没有为难她。而且一听说凤麟堂欠她银角子,甚至还给她出了一个主意:
“你把那窗帘、桌布啥的拽下来两条抱走,好歹也能值块八毛的,不算亏你的手艺钱,这一天天的干啥都不容易!”
李鹤云一听这话,半真半假的转过头就进了小隔间,把窗帘扯下来,顺便把烟灯烟枪,以及还没来得及烧好的烟土,还有炕柜里大老雕的三四件头面衣服,都一股脑的裹挟进去。
甚至还恨恨地瞅了一眼上了锁的红木箱笼——不但云土在里面,还有各种金银首饰、金票现洋。
可惜她既没有钥匙,也不懂开锁。
只能把窗帘拢好,然后抱起来就往外走,还不忘点头哈腰的装可怜。
但也合该她倒霉,就这么一会功夫,好死不死的那大老雕正嚎丧告饶呢,眼角余光一瞥,就看到了抱着窗帘要出门的李鹤云,于是赶紧扯着脖子,对大春说道:
“我要告内状,门口要跑的那个娘们是佩卿的后娘,就是她把姑娘卖进来的!”
那李鹤云的半只脚已经要迈过门槛子了,此时暗道一声“苦也”!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说别的没用,当即就被守门的木把薅着后脖领子给拎回来了。
“各位好汉,我是佩卿的后娘不假,但也是从小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和亲姑娘也不差分毫。只是她爹老早就得急症走了,家里穷得就剩下两张嘴,卖儿卖女都是没办法的事情,特别是这大老雕仗着背后有洋人撑腰,逼着我签下典卖身契——我那苦命的姑娘呦……”
这李鹤云不愧是保媒拉纤拉皮条的,这张嘴是真特么能扯犊子,黑的说成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