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远处传来闭园的钟声。水面将最后一缕阳光揉成金箔,藏进褶皱里。明天,太阳会重新把它点亮——为下一个有缘人。
夕阳余晖染红了半边天,教学楼的白墙被镀上一层金边。我攥着书包带匆忙走过车棚,往日总爱对着晚霞发呆的我,此刻却把额头抵在自行车座上,任凭眼泪在车筐里摔碎。
化学老师宣布竞赛结果时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我甚至能清晰看见她推眼镜时微微发颤的手指,看见前排得奖同学后颈渗出的薄汗。
这三个月的努力像被推倒的积木——放学后趴在实验台改错题本的我,初赛第二十四名时沾湿草稿纸的眼泪,还有那天在医院看见住院的老师用吊针架当支架批改卷子...
蝉鸣在耳蜗里乱钻,我把脸埋进手臂。记不得怎么推开要安慰我的同桌,也记不得怎么把墙角的社团招新海报揉作一团。当自行车棚的感应灯第三次暗下来时,我手里的冰可乐早已凝满水珠。
'打扰一下,能帮我看看这道题吗?'突然冒出的笔记本上爬满歪扭的算式。我抹了把脸,看清题目突然笑出声:'这里的二价锰离子是陷阱啦,其实只要...'荧光笔在纸上划出流畅的轨迹,曾如蝴蝶标本般钉在记忆里的知识点忽然全都展开翅膀——原来我的指尖仍然记着自动铅划过pH试纸的触感。
夕阳的最后一线光芒恰在此时透过车棚铁栏。我听见自己声音里重新跳跃的荧光色:'其实根本不需要算那么麻烦!你看...'拥挤的数字群在我们眼前组建出完美的立方晶体结构,同学亮晶晶的瞳孔里映着我手舞足蹈的倒影。
路过音乐教室时,听见有人正在试校歌的第一小节。梧桐树在暮色里流淌着薄荷色的光,我仰头让晚风带走眼角最后的盐粒。那些在实验室和月光做伴的深夜突然回到心脏,变成跳动的热流——原来比获奖证书更闪亮的,是藏在骨缝里生生不息的解题冲动。
路灯次第亮起时,我摸出书包里半融化的巧克力。今天在办公室看见老师又在往保温杯里倒中药,记得明天要分她两块。原来跑着跑着跌倒并不可怕,只要手掌还能擦过粗糙的地面重新撑起——毕竟最重要的竞赛,不就在自己心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