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不是他的绿被子和红被子,是乳白色的沙发垫。
停岁挤了挤眼睛,视线上移,看到了朝晕穿着的裤子,被白花花的裙摆遮掩了大半。
朝晕注意到了,放下手上的一片裙角,看向了沙发上姿势怪异的停岁,嘴角噙着一抹笑意:“醒了?”
记忆被她的嗓音唤醒,停岁的大脑陡然清明起来,他傻傻地看着朝晕的脸,而后又慢慢下滑,看到了她手上的裙摆上绣着的一只皱巴巴的蝴蝶。
昨天晚上眼睛不舒服,神志不清醒,他看不清自己绣得什么样,也记不清了,现在猛地一看,一下子被丑得噎住了,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又被稀薄的白光晃了一眼,他一抬头,又看到了没有关上的灯。
他的大脑瞬间变成了一片刺刺的白色,心里猛烈地打起鼓来,脸上的颜色慢慢地褪成了透明的苍白。
他没有关灯,浪费电了,浪费钱了。
他还把朝晕的衣服绣坏了。
绣得那么不好看,根本不是漂亮的小蝴蝶。
停岁往后缩着,手指蜷紧,刚刚抓紧了沙发垫,又恍然惊醒似的松手,转而握紧了拳头,指甲深陷入血肉之中。
他黑鸦鸦的睫毛压下,遮盖住黑压压的情绪,喉结连连滚动,愧疚与心慌像是锋利的刀片,深割进他的肌肤,有不安从他的肋骨之下渗出。
“对不起……对不起……”
他嗫嚅着唇,颤着声,音量细若蚊呐。
他什么也做不好,什么也拿不出。从来只有朝晕怜悯他,他却没办法为他做些什么。
他的情绪转变的太快,朝晕诧异地看去,便见他惨白着脸,凄然垂下眼睑,连同人一起变得空旷。
一根指头点上了他的鼻尖,停岁一愣,那根指头又稍微用力,把他的鼻尖往上推,她调侃的话跌入他的耳朵:“道歉的小猪。”
停岁抖着握上她的手指,他知道是他的错,他应该道歉,但是话说出口,又让人听得出委屈:“我做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