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术岂能僭越天道!」钦天监老臣举起《性理大全》。
王守仁却指向浑天仪:「大人可知,郭守敬修《授时历》时,用的正是你口中的『匠术』?」
铜制岁差环突然转动,在日晷投影里划出《周易》复卦之象。
当密报传来「王守仁以郭守敬例反驳君子不器论」时,朱厚照拍案而起,在《明会典》「算学条」空白处批注「算学为经世之基」,并亲拟上谕:「王守仁兼南京太仆寺少卿,提督南直隶匠作事务。」
正德七年正月,当王守仁晋南京太仆寺少卿的邸报传遍朝堂时,他密令东厂伪造「佛郎机收买磁石」的情报,故意让南京兵部截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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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李青竹送来的青铜炮废料断面泛着孔雀石绿锈,这是宣德年间「旋风炉」的遗物。《工部厂库须知》载,此类废料本应熔铸为太庙编钟。废料在醋淬中裂开时,王守仁突然想起龙场尸首的朱砂紫痂,断面赫然呈现出与宝钞相同的磁煞纹。
佛郎机人收购磁石的消息,是他让东厂故意泄露的。他要看看,王守仁能否将龙场的磁石理论与南京宝钞的「磁煞纹」勾连,能否想到用辰砂炼汞反制佛郎机船壳。当密报传来「混了硫磺的磁石粉」时,他终于笑了——这个考生,及格了。
看着王守仁「侦破」情报的奏疏,他在《佛郎机火器图》空白处写下「以磁制夷,此为先机」,并命人将螺旋膛线参数混入《武经总要》注疏,为后续军工改革埋下理论伏笔。
正德六年九月的南京兵部主事任命,是朱厚照对士大夫集团的第一次正式挑战。当吏部考功司郎中张邦奇以「科甲亦不可骤迁」为由抗辩时,他甩出《龙场匠作实绩》抄本,指着「火器走私案侦破」段落冷笑道:「太宗朝方宾以吏员入阁,朕用一能吏,何碍祖制?」
那日在豹房,他看着王守仁主理军器局的密报,目光停在「磁石校准浑天仪」的图示上。图中岁差环划出的《周易》复卦之象,与他七年前设计的「工器附礼」策略不谋而合。他命人将宣德炉残件送往南京,特意在废料中混入带磁煞纹的铜片——那场醋淬实验的结果,终将成为瓦解士大夫「奇技淫巧」论的关键证据。
正德七年京察前夜,朱厚照在豹房召见杨廷和,案头摆着两份奏疏:一份是《天下卓异官名单》,另一份是《王守仁超拔弹劾疏》。烛光将他的影子投在杨廷和脸上,形成明暗交错的棋盘格,正如他此刻的心境——既要借杨廷和的威望压服众议,又要防着这位首辅的礼法底线。
「太宗朝有言,『国家需奇材』。」他将蒯祥的工部侍郎任命状推给杨廷和,「今佛郎机犯边,非工器不能御敌,非守仁不能兴器。」当杨廷和默许的折子送回时,他立刻朱批「特简王守仁为南京礼部左侍郎」,并命翰林院加急编纂《王守仁工器奏疏集》,将「磁石验铅」「算学入礼」等奏疏按《周礼》体例重新编排。
正德七年二月初七,朱厚照在礼部衙门看着许天锡的灵柩,心中默算王守仁的「殿试」成绩。素漆棺木上的火漆印,是他特意让司礼监盖的——既是对许天锡的讽刺,也是对王守仁的警示:工器已入礼制,顺之者昌。
「器以载道,」他将《大礼集议》推给王守仁,「这个「器」,朕要它载的不是死礼,是活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