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元年的雒阳城,秋霜来得比往年更早。
嘉德殿前的青铜鹤灯彻夜未熄,将殿内群臣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少帝刘辩缩在龙椅上,手指死死抠着扶手鎏金的龙纹——他昨夜梦见张让血淋淋地从黄河里爬出来,要拉他一起下水。
"陛下。"董卓的声音像钝刀刮骨,"老臣有本奏。"
肥硕的身躯出列时,腰间七宝刀撞得玉带叮当作响。李儒捧着竹简紧随其后,细长的眼睛扫过文武百官,在袁隗、杨彪等人脸上多停了一瞬。
"自光喜以来,天灾频仍,此乃天子失德之兆。"董卓突然提高声调,"陈留王聪颖仁孝,宜承大统!"
殿中死寂片刻,突然"啪"的一声——尚书丁管将玉笏摔得粉碎。
"董卓!你不过一介边鄙武夫,安敢妄议废立!"丁管须发皆张,手指几乎戳到董卓鼻尖,"高祖有约:非刘氏而妄议立君者,天下共击之!"
董卓眯起眼睛,肥厚的嘴唇咧开一条缝:"李傕。"
刀光闪过,丁管的头颅砸在蟠龙柱上,血溅了王允满袍。那颗头颅滚到少帝脚下,怒睁的双眼正对着少年天子惨白的脸。
"还有谁要学丁尚书?"董卓抹了把溅到脸上的血点。
袁隗的膝盖最先触地,接着是杨彪、黄琬……乌泱泱的朝臣像被镰刀割倒的麦子般跪伏一片。唯有卢植挺直脊背,却在李傕的刀架到脖子上时,被蔡邕死死拽住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