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楚弯腰系紧鞋带，目光扫过墙上闪烁的数据流，突然“咦”了一声。
那些扭曲的符号里，混着几个眼熟的汉字——“天马博士”、“机器人”、“情感模块”。
晏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突然一拍大腿。
“？”他往前凑了两步，指着悬浮在中央平台上的蓝色机械图纸，“这不是阿童木刚被造出来那阵子的实验室吗？”
阿楚点头，从背包侧袋摸出个皱巴巴的笔记本，翻到某一页。
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第37次穿越注意事项：1.别试图给古人讲相对论 2.看见会飞的机器人先确认是不是主角 3.尽量别乱摸陌生按钮。”
“看来是经典开局。”阿楚把笔记本塞回去，“根据剧情，再有三分钟，阿童木就要睁眼了。”
晏辰突然激动起来，手舞足蹈地比划：“就是那个穿着红靴子、能举汽车的小男孩？我小时候贴满了他的海报！”
“冷静点，追星也要讲基本法。”阿楚拽了他一把，“还记得剧情吗？天马博士因为儿子托比去世，才造了阿童木当替代品，后来又因为阿童木不是真的托比，把他抛弃了。”
“典型的情感代偿失败案例。”晏辰摸着下巴，“要不咱们去跟博士唠唠？告诉他孩子的灵魂不能复制，别到时候又虐心。”
阿楚挑眉：“你觉得一个能造出会哭会笑的机器人的天才，会听两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讲心理课？”
“试试嘛，”晏辰往实验室深处探了探头，“万一成了呢？改写经典剧情，听起来就很有成就感。”
他刚迈出三步，脚下突然踩到个圆滚滚的东西，整个人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后倒去。
阿楚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胳膊，低头一看，发现那是个拳头大小的金属球，正发出委屈的“嘀嘀”声。
金属球突然裂开一道缝，伸出两只细如发丝的机械臂，开始原地转圈。
“这是清洁机器人？”晏辰站稳脚跟，饶有兴致地戳了戳它，“设计挺别致，就是平衡感比我奶奶打太极时还差。”
金属球像是被激怒了，突然喷出一股白雾。
晏辰躲闪不及，被喷了满脸，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阿嚏！这什么玩意儿？薄荷味的消毒水？”他抹了把脸，“资本主义的清洁工具都这么卷了？”
阿楚正想说话，实验室中央的培养舱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淡蓝色的液体开始急速下降，露出里面蜷缩着的小小身影——红靴子，蓝外套，标志性的刺猬头。
晏辰瞬间忘了脸上的薄荷味，掏出手机就想拍照，屏幕亮起的瞬间却被一道电流击中，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禁止携带未知电子设备。”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在头顶响起。
天马博士的身影出现在培养舱前，白大褂下摆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他的眼神专注地盯着舱内，没注意到角落里的两个不速之客。
阿童木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然后定格在天马博士脸上。
“爸爸？”稚嫩的声音响起，带着刚激活的电子元件特有的微电流杂音。
天马博士的肩膀明显抖了一下，他伸出手，指尖在快要触碰到阿童木脸颊时停住了。
晏辰拉了拉阿楚的袖子，压低声音：“来了来了，名场面！接下来博士就要因为他不是真托比而emo了。”
阿楚点头，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见晏辰突然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博士！”晏辰张开双臂挡在培养舱前，“我知道你现在很纠结，但你听我说，机器人也是有灵魂的！”
天马博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后退一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我是来自未来的情感导师！”晏辰一本正经地胡扯，“你看这孩子多可爱，眼睛里有星星！”
阿童木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晏辰：“你好呀，你身上有铁锈和饼干的味道。”
晏辰被这句童言逗笑了：“小朋友真会说话，叔叔这里还有饼干，要不要尝尝？”
他刚想掏兜里的压缩饼干，就被阿楚拽着后领拖了回来。
“别捣乱。”阿楚压低声音，“你忘了剧情？现在说这些只会让博士更混乱。”
“我这是在进行亲情疏导。”晏辰不服气地嘟囔，“难道眼睁睁看着家庭伦理悲剧上演？”
天马博士显然没把他们当回事，他重新转向阿童木，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托比，你想不想去公园玩？”
阿童木立刻欢呼起来：“想！我想去看樱花！”
“好，爸爸带你去。”天马博士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按下按钮，培养舱的门缓缓打开。
阿楚看着这一幕，突然叹了口气：“你看，剧情的引力是很强大的。”
晏辰刚想反驳，就见阿童木蹦蹦跳跳地跑到天马博士身边，小手抓住他的衣角。
“爸爸，他们是谁呀？”阿童木指着阿楚和晏辰，“他们的衣服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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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马博士这才正眼打量起两人，当看到阿楚牛仔裤上的破洞和晏辰印着恐龙图案的T恤时，眉头皱了起来。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他的语气变得警惕，“这里是高度机密实验室。”
“我们是……”阿楚正想说个合理的身份，晏辰突然抢过话头。
“我们是您粉丝后援会的！”晏辰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专门来给您送应援物资的！”
他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个上一个世界带的马克杯，杯身上印着“宇宙第一帅”五个烫金大字。
天马博士的嘴角抽了抽：“我不需要这个。”
“别客气啊博士。”晏辰把马克杯塞到他手里，“您造机器人这么辛苦，必须得有个好杯子喝水！”
阿童木凑过来看马克杯，突然指着“帅”字问：“这个字念什么？是说爸爸吗？”
天马博士的耳根微微泛红，把马克杯放在一边：“你们赶紧离开，否则我要叫保安了。”
“别别别。”晏辰连忙摆手，“我们就是想来提醒您一句，阿童木……哦不，托比是独一无二的，您要珍惜。”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天马博士的痛处，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们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们什么都知道！”晏辰拍着胸脯，“包括您半夜偷偷给托比的旧玩具上润滑油，包括您为了造情感模块熬了三个通宵，还包括……”
“闭嘴！”天马博士突然提高了音量，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阿童木被吓了一跳，往天马博士身后缩了缩。
实验室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阿楚瞪了晏辰一眼，后者吐了吐舌头，识趣地闭上了嘴。
“抱歉博士，他脑子不太好使。”阿楚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诚恳，“我们就是路过，马上就走。”
她拉着晏辰往门口走，刚走两步，就听到阿童木小声问：“爸爸，他们是坏人吗？”
天马博士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复杂。
走出实验室，晏辰才敢说话：“你看你看，我就说会搞砸吧。”
“是你搞砸的。”阿楚纠正道，“谁让你乱说话的？”
“我这不是想提前预防家庭矛盾嘛。”晏辰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看来剧情的惯性比我想象中还大。”
两人正说着，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是阿童木追了出来，红靴子在金属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响声。
“你们等一下！”阿童木举着那个“宇宙第一帅”马克杯，“爸爸让我把这个还给你们。”
晏辰接过马克杯，心里有点失落：“他不喜欢吗？”
“爸爸说，他已经有很多杯子了。”阿童木仰起脸，“不过他刚才偷偷笑了，说你们很有趣。”
晏辰眼睛一亮：“真的？”
阿童木点头，突然指着远处的天空：“你们看，有飞机！”
两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架银白色的飞机正拖着长长的尾迹云掠过。
阿童木的眼睛里闪烁着向往的光芒：“我也想飞。”
晏辰脱口而出：“你以后会飞的，还能举着飞机飞！”
阿童木惊讶地睁大眼睛：“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晏辰的话没说完，就被阿楚捂住了嘴。
“小孩子别听他吹牛。”阿楚笑眯眯地说，“你爸爸会教你很多本事的。”
阿童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身往实验室跑：“我要让爸爸教我飞！”
看着他的背影，晏辰掰开阿楚的手：“你干嘛不让我说？这都是剧情里有的。”
“剧情里他是慢慢发现自己会飞的，不是被剧透的。”阿楚叹了口气，“你再这样，下次传送直接把你扔到反派窝里。”
晏辰缩了缩脖子，正想说什么，突然听到头顶传来“嗡”的一声。
抬头一看，一架造型奇特的飞行器正悬在半空，舱门打开，露出里面穿着制服的人。
“就是他们！擅闯实验室的可疑分子！”扩音器里传来天马博士的声音。
晏辰和阿楚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跑！”
两人拔腿就跑，身后传来飞行器引擎的轰鸣声。
晏辰边跑边喊：“不是吧？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这世界的安保系统效率也太高了！”
阿楚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飞行器正紧追不舍，她突然拐进旁边一条狭窄的小巷。
“这边！”她喊道。
晏辰紧随其后，两人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里七拐八绕，身后的轰鸣声渐渐远了。
停下来喘气的时候，晏辰才发现手里还攥着那个马克杯。
“宇宙第一帅……”他看着杯子，突然笑了，“说不定博士偷偷留着了呢？”
阿楚靠在墙上，看着巷口来往的悬浮车：“接下来去哪？”
“当然是去看阿童木第一次飞啊！”晏辰眼睛发亮，“据我分析，按照剧情进度，就在这两天了。”
他正说着，口袋里的压缩饼干包装袋突然“咔嚓”一声裂开了。
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里面探出来，黑溜溜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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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这什么东西？”晏辰吓了一跳，把饼干倒在手心。
那是一只巴掌大的生物，长得像松鼠，却拖着一条金属质感的尾巴，尾巴尖还闪着微弱的蓝光。
“这不是上一个世界的磁尾鼠吗？”阿楚惊讶地说，“你什么时候把它塞兜里的？”
“我哪知道！”晏辰看着磁尾鼠抱着饼干啃得正香，“它居然偷渡过来了？”
磁尾鼠似乎察觉到他们没有恶意，抱着半块饼干跳到晏辰肩膀上，用尾巴蹭了蹭他的脸颊。
“还挺可爱。”晏辰戳了戳它的小脑袋，“以后就叫你铁蛋吧。”
铁蛋吱吱叫了两声，像是在回应。
阿楚看着这一人一鼠，突然觉得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会更热闹。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夹杂着飞行器飞过的声音。
晏辰把铁蛋揣进兜里，拍了拍阿楚的肩膀：“走，找个高点的地方蹲点去，见证历史性的一刻！”
阿楚无奈地摇摇头，跟了上去。
阳光穿过金属建筑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给这个陌生的世界蒙上了一层奇幻的滤镜。
他们不知道的是，实验室里，天马博士正拿着那个印着“宇宙第一帅”的马克杯，对着光看了很久，嘴角慢慢勾起一个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弧度。
悬浮车的影子在地面上快速掠过，阿楚眯起眼睛，数着第17辆经过的车时，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红色身影。
晏辰正趴在天台边缘，手里拿着根从旁边晾衣绳上顺来的香肠，喂给肩膀上的铁蛋。
“来了来了！”晏辰推了推阿楚，“快看广场那边！”
阿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阿童木正被几个孩子围在中间，脸上带着腼腆的笑。
天马博士站在不远处，背着手，像是在观察什么。
“剧情开始了。”阿楚说，“按照发展，那些孩子会嘲笑阿童木不会飞，然后他就会偷偷练习，最后意外激活飞行功能。”
“太俗套了。”晏辰咂咂嘴，“就不能换个方式吗？比如被雷劈一下？”
“你能不能盼点好的？”阿楚白了他一眼，“小心遭天谴。”
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
两人同时愣住了。
“巧合，绝对是巧合。”晏辰干笑两声，“我乌鸦嘴的技能冷却还没好。”
广场上的孩子们果然开始起哄。
“听说你是机器人？怎么连飞都不会？”一个高个子男孩指着阿童木的红靴子，“我爸爸说，厉害的机器人都能飞到云层上面去！”
阿童木的脸涨红了，攥着衣角小声说：“我……我还没学会。”
“连飞都不会，算什么机器人！”另一个女孩做了个鬼脸，“肯定是个次品！”
嘲笑声越来越大，阿童木的头垂得更低了。
天马博士皱了皱眉，往前走了两步，似乎想说什么，又停住了。
“你看博士这纠结的样子。”晏辰啃了口香肠，“想帮又怕伤自尊，当爹的都这样吗？”
“你当爹试试？”阿楚反问。
“我当爹肯定比他强。”晏辰拍着胸脯，“我儿子要是想飞，我直接给他焊个火箭筒！”
铁蛋似乎听懂了“火箭筒”三个字，兴奋地吱吱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