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港剧大佬

双生魂记 山海云夕 6786 字 3个月前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蓄满了浑浊的泪水,环视着周围一张张或关切或好奇的脸。

长久以来积压的痛苦和无人倾诉的冤屈,在这奇异的氛围下,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用粗糙的手背狠狠抹了把脸,声音哽咽而破碎,带着浓重的粤语腔,开始讲述那个尘封在1990年雨季的噩梦:“那一年……雨落得好大,好耐(好久)……阿妈病了,好辛苦(很痛苦)……佢(她)求我,求我帮佢解脱……”

“我唔忍心睇佢咁痛苦(我不忍心看她这么痛苦)……我……我真系去买咗砒霜……”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滚滚而下,“我偷偷放落碗汤里……亲手……亲手喂阿妈饮落去……我亲眼睇住佢……佢冇咗(没了)……”

“然后……然后我就在佢床头,揾到呢个……呢个老婆饼嘅纸碎!我以为……我以为系凶手食剩落,留下嘅证据!我揣住佢,揾咗几十年!几十年啊!”

他猛地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桌上那团霉变物,仿佛那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敌,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尽的悔恨和疯狂:“系边个?!边个调换咗?!边个害死我妈仲要陷害我?!我要佢死!要佢死!”

悲愤的嘶吼在大堂里回荡,带着令人心碎的绝望。

所有人都沉默了,连最跳脱的莫小贝都收起了玩闹的表情,小脸上带着凝重。

吕青橙悄悄拉住了白敬琪的衣角。

李大嘴默默地把那份香气四溢的肉夹馍放在了丁有健手边的桌上。

【天啊……亲手……太惨了……】

【这剧情比电视剧还虐!】

【感觉有隐情!那个碎纸是关键!】

【会不会是那个饼本身有问题?】

【大佬别冲动!肯定有误会!】

“丁生,”铁蛋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丁有健痛苦的喘息,“根据你的描述和遗留物信息,我建立了一个初步的时空事件回溯模型。”

“结果显示,你母亲当年的直接死因,高度疑似食物中毒引发的急性器官衰竭。”

“砒霜中毒症状与之有显着差异。而这块老婆饼,”他指了指桌上的证物,“其腐败菌株产生的毒素,足以导致严重后果。”

丁有健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混乱和难以置信:“食物中毒?不可能!阿妈只食咗我俾嘅……”

他猛地顿住,那个“汤”字卡在喉咙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真相只有一个!”吕青柠再次开口,小脸严肃,她举起手中的iPad,屏幕上显示着一些复杂的分子结构图和文字分析,“铁蛋叔叔的模型是对的!”

小主,

“而且,我刚刚调取了所有能找到的1990年香港旧报纸电子档,关键词‘食物中毒’、‘荣记饼家’。”

她的小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喏!这里!七月初三,《东方日报》社会版角落:‘深水埗荣记饼家因原料储存不当,致批次老婆饼污染,引发多起顾客腹泻呕吐,一老妇送医不治……’”

“深水埗……”丁有健喃喃地重复着,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整个人都僵住了。

深水埗,那是他当年买砒霜的地方!

也是……也是他习惯性给阿妈带荣记老婆饼的地方!

一个可怕的、被他完全忽略的细节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难道……难道阿妈那天,除了他喂的汤,还吃了……他随手带回去的老婆饼?

“不……不会的……”他失神地摇头,巨大的冲击让他思维一片混乱。

“仲有(还有),”铁蛋补充道,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揭示残酷事实的穿透力,“我同步检索了当年该区域的地下违禁品交易记录。”

“丁生,你当日购买‘砒霜’的交易对象‘蛇皮明’,其惯用手段是以滑石粉或过期糕点粉末冒充毒药进行欺诈。”

“结合时间、地点及遗留物成分,你购得的物品为过期老婆饼粉末的概率,高达97.8%。”

滑石粉?过期糕点粉末?欺诈?

这几个词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丁有健的心上。

他买到的根本就不是砒霜!

那他喂给阿妈的“毒汤”……他亲手……他以为的解脱……竟然……

“啊——!”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哀嚎从丁有健喉咙里爆发出来,他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仿佛要将自己撕裂。

悔恨、自责、被愚弄的愤怒、信仰崩塌的绝望……种种情绪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他彻底吞没。

他像个迷路的孩子般嚎啕大哭,涕泪横流,声音嘶哑破碎:“系我……原来系我……系我害死阿妈……我蠢!我真系好蠢啊!”

【卧槽惊天反转!】

【大佬被假药贩子坑了?!】

【亲手……这心理阴影得有多大……】

【哭死我了!太惨了!】

【所以阿妈可能死于那块饼+大佬的“假毒汤”?阴差阳错?】

就在丁有健被巨大的痛苦和自责彻底击垮,哭得撕心裂肺时,一直安静旁观的傻妞,那双模拟人类情感的眼眸中,数据流无声地高速运转。

她捕捉到了丁有健话语中一个被极度痛苦掩盖的细节——“揾到呢个老婆饼嘅纸碎”。

“丁先生,”傻妞的声音清冷而平稳,如同冰泉流淌,瞬间穿透了悲恸的迷雾,“请再回忆一下。”

“你提到,是在令堂床头‘找到’了老婆饼的碎纸屑。”

“那么,这张碎纸屑,是原本就在那里,还是……被人特意放在那里的?”

这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问题,像一根尖锐的针,猛地刺破了丁有健被痛苦和悔恨填满的混沌意识。

他的哭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扼住了喉咙,布满泪水的脸上瞬间血色褪尽,只剩下一种极致的惊骇和茫然。

碎纸屑……特意放在那里?

一个尘封在记忆最阴暗角落、几乎被他刻意遗忘的画面,猛地冲破了时间的闸门!

昏暗的病房,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刺鼻。

阿妈的身体已经冰冷僵硬。

巨大的悲痛和恐惧让他浑身发抖,大脑一片空白。

他瘫坐在床边的地上,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

就在那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是他弟弟,丁有康。

丁有康脸上没有多少悲伤,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压抑不住的紧张和……兴奋?

他快步走到床头柜前,动作显得有些慌乱,似乎想翻找什么。

当他的目光扫过床上阿妈冰冷的尸体和瘫在地上的丁有健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眼神闪烁,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团揉皱的、沾着油渍的纸屑——那纸屑的花纹颜色,和荣记老婆饼的包装纸一模一样!

然后,他飞快地、几乎是随手地将那团纸屑塞进了阿妈枕头边的缝隙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仿佛刚看到丁有健一般,换上一副悲戚的表情,假惺惺地走过来搀扶……

“系佢……丁有康……我个衰仔细佬(我的混蛋弟弟)!”丁有健如同被毒蝎蜇了一般,猛地从凳子上弹了起来,目眦欲裂,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刚才的绝望和自责瞬间被一种更狂暴、更刻骨的仇恨所取代。

“系佢!系佢放嘅!佢点解要咁做?!点解要害阿妈?!点解要害我?!”

【弟弟?!窝里反?】

【豪门恩怨既视感!】

【塞碎纸?栽赃嫁祸?!】

【细思极恐!弟弟想干什么?】

“动机,通常与利益相关。”晏辰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冷静。

“丁生,令堂当时,是否留有遗嘱?关于……财产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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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嘱?”丁有健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有……阿妈立过遗嘱……大部分……都系留俾我……因为……因为佢知有康佢……唔生性(不学好)……”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

“真相只有一个!”吕青柠小侦探再次上线,她的iPad屏幕上已经调出了一份泛黄的电子文档模版,“铁蛋叔叔刚刚通过深网……呃,是通过合法历史档案库,找到一份当年在你母亲去世后三天生效的遗嘱公证记录副本!”

“受益人:丁有康!份额:百分之九十!理由:长子丁有健涉嫌弑母,丧失继承权!”

“轰!”

丁有健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脚下崩塌、碎裂。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什么兄弟情深!什么手足之义!全都是假的!

全是丁有康那个畜生的伪装!

他处心积虑,调换了他买的东西(或许他根本就知道那是假的),在阿妈死后立刻栽赃嫁祸,目的就是为了那份巨额遗产!

为了钱,他连亲妈都可以利用,连亲哥哥都可以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丁有康!你个冚家铲(混蛋)!我顶你个肺(我恨死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丁有健彻底疯狂了,长久以来支撑他的复仇对象骤然明确,但目标却远在无法触及的时空彼岸。

这认知带来的巨大无力感和滔天恨意几乎将他焚烧殆尽。

他像一头彻底失控的野兽,双目赤红,喉间发出嗬嗬的嘶吼,猛地抓起手边那碗早已凉透的茶水,狠狠摔在地上!

瓷片四溅!

“哗擦!”白敬琪被飞溅的瓷片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把标志性的左轮手枪。

“替我问候你主治大夫!”吕青橙小脸紧绷,惊涛骇浪掌的起手式瞬间摆好,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惊人的气势。

场面瞬间剑拔弩张!

“丁生!”

阿楚的声音如同清越的钟鸣,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瞬间压过了大堂里的混乱。

她上前一步,直视着丁有健那双被仇恨烧红的眼睛,语气斩钉截铁:“杀了他,你就解脱了吗?令堂的冤屈就洗清了吗?你就还是当年那个孝顺的阿健了吗?”

“睇清楚!睇清楚你宜家个样(看清楚!看清楚你现在的样子)!”

阿楚的话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丁有健沸腾的仇恨之中。

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擦得锃亮的铜柱装饰,模糊的倒影里映出一张扭曲、狰狞、被仇恨彻底吞噬的脸庞——陌生得让他自己都心惊胆战。

这不是他!这不是阿妈希望看到的阿健!

就在他心神剧震,动作僵硬的刹那,晏辰沉稳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铁蛋,傻妞,启动‘溯光’!目标:1990年,丁母病房,丁有康放置纸屑前后!接入客栈公共光幕!”

“指令确认。”铁蛋和傻妞同时应道。

两人眼中瞬间亮起深邃的蓝光,无数道细微的光束从他们身体各处释放出来,在大堂中央的空地上快速交织、构建。

嗡——

一阵低沉的蜂鸣响起。

紧接着,一片清晰得令人窒息的全息影像,如同拉开的历史帷幕,骤然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正是那间熟悉的、充满消毒水气味的昏暗病房。

病床上,是丁母覆盖着白布的遗体。

年轻许多、满脸悲痛和恍惚的丁有健瘫坐在地。

一切都和丁有健记忆中的场景一模一样!

下一秒,病房门被推开。

穿着花哨衬衫、头发抹得油亮的年轻丁有康,像只做贼的耗子一样溜了进来。

他脸上哪里有一丝悲伤?只有紧张、算计,和一种即将得逞的兴奋!

他目标明确地扑向床头柜,拉开抽屉胡乱翻找,嘴里还念念有词:“契据呢?老母收埋嘅契据(老妈藏起来的契据)呢?”

翻找无果,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扫过床上,看到枕头边时,眼中凶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