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令吓尿了吧?强扭的瓜差点变烂瓜!】
【九姨太破相没?旗袍都挂彩了!陆振华必须赔!】
【大嘴呢?刚才还在念叨酸菜?快出来救场啊!】
佟湘玉看着房顶那个透光的破洞,又看看惊魂未定的杜书桓和哭鼻子的青橙,再看看僵在那里、铁青着脸的陆振华,痛心疾首地拍着大腿:“额滴神啊!额的房顶!额的雕花大梁!额的银子啊!!”
“老板!老板娘!我觉得是时候给这位陆长官和杜小姐,开启一点小小的现代文明震撼了!”铁蛋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机器人特有的冷静分析腔调,在混乱的余波中显得格外清晰。
阿楚和晏辰对视一眼,彼此眸中皆是果决。
晏辰的指尖在腕表上飞速划过一道复杂的解锁弧线,阿楚则利落地从她那个看起来不大却塞满了不可思议物件的次元背包里,掏出一个扁平光滑、边缘闪烁着淡淡蓝光的银色圆盘。
小主,
两人默契同时出手,圆盘和腕表投射出的一道指令光束在空中精准对接!
嗡!
一片由无数密集闪烁的光粒子构成的清晰光幕,瞬间在客栈大堂那根被磁力装置锁住的断梁下方展开!
这光幕庞大而稳定,几乎占据了小半个厅堂的空间,流淌着冰蓝色的数据流光泽,将空气中的灰尘都映照得纤毫毕现。
原本还在心疼房顶的佟湘玉眼睛瞬间亮了:“额滴乖乖,这玩意儿看着比额滴平板贵多咧!”
光幕核心稳定下来,却不是人们常见的画面,而是一行行庄严肃穆、清晰无比的鎏金大字,在光幕中缓缓流淌,仿佛有无形的笔在书写古老的箴言:“我等以下真理,不证自明:人人生而平等,造物者赋予其若干不可剥夺之权利,其中首重者,乃生命权、自由权及追求幸福之权……”
威严而富有穿透力的男声朗诵,同步在每一个听众的心底响起!
这不是铁蛋,也不是傻妞那带着方言的调子,而是经过系统选择的、最富感染力和权威性的音色,如同历史的洪钟在七侠镇的屋檐下敲响。
满堂安静,唯有那浑厚的声音在回荡,在阐述着关于自由与权利的真谛。
所有目光,惊愕、好奇、思索,全都聚焦在那片光幕之上。
吕秀才推了推滑落的眼镜,镜片后的双眼闪烁着异样的光亮:“此…此言大有深意!”
郭芙蓉也不由自主停止了抚摸被灰弄脏的衣袖,凝神望着那流淌的宣言。
陆振华猛地从失神中惊醒!
他死死盯着光幕上那刺眼的“不可剥夺之权”,尤其是“自由权”三个字,如同看到了剧毒的蛇信。
再联想到方才杜书桓那绝望的泪眼、她肩头被碎石划破的衣料下露出的刺眼白皙——那不正是他对她一切“所有权”的铁证吗?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叛逆宣言?!
一股被冒犯到极致的暴戾猛地冲上头顶!
“妖言惑众!乱世妖孽,当诛!!!”
如惊雷般炸响的咆哮声中,陆振华那蒲扇般的大手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悍然探向腰间!
“咔嚓!”保险打开的金属撞击声清脆刺耳!
那支闪烁着幽冷钢铁光泽、象征着军阀绝对暴力的勃朗宁手枪,被他闪电般拔出,枪口直直对准了光幕正前方的阿楚和晏辰!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席卷整个厅堂!
空气凝固!
前一秒还在弹幕中刷着【独立宣言牛批!】、【教育军阀进行时!】的家人们,此刻无数【啊啊啊枪!】、【主播小心!!!】、【陆振华疯了吧?!】的警示如血般染红了投影幕布!
“老板!!!”傻妞尖利的四川腔调带着从未有过的惊骇!
她的人影在声音未落前已化为一团模糊的白光朝晏辰前方撞去!
“放着我——”祝无双的长鞭如毒蛇吐信般飞出,却因距离稍远慢了一线!
“哗擦!”白敬琪手中的左轮也下意识抬起,却被郭芙蓉狠狠按住!
一切都在那支夺命枪口指向的瞬间发生!
快得连思维都追不上!
唯有两道行动轨迹,在那千分之一秒内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第一道,是铁蛋的身影!
他并非冲向子弹的轨迹,而是如同瞬移般直接出现在陆振华身后。
冰冷的合金手臂张开,从后面猛地锁住了陆振华持枪的手臂和身体!
力量之大,绝非血肉之躯能抗衡!
“陆先生!放下武器!”铁蛋的声音带着高频的电流震颤,不再是平日里的戏谑,冷酷如寒铁。
陆振华那足以崩断牛骨的力量在这铁臂束缚下,竟如蚍蜉撼树般纹丝不动!
他被强行固定在原地,只有那只握枪的手徒劳而激烈地颤抖着,枪口如同被钉死在空气中的毒蛇!
第二道更快!
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
一道无形的巨大力量精准无比地击中了陆振华握枪的右手腕!
无声无息,却蕴含着足以粉碎骨石的磅礴劲力!
那是莫小贝!
在吕青橙出掌被带偏后,她的全部心神就已锁定了陆振华这个巨大的威胁。
惊涛掌隔空掌力!
后发先至!
“啊!”陆振华痛极闷哼一声,手腕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砸得骨骼几欲碎裂,那股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五指不由自主地松弛。
那柄象征着权势和屠戮的冰冷勃朗宁,终于脱离了他的掌控,划过一道黯淡的弧线,“铛啷”一声,掉落在厚厚的、吸音效果极佳的波斯地毯上。
一片沉寂!
绝对的沉寂笼罩下来。
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还有那支枪落地的轻响,不啻于惊雷。
几片被掌风激起的尘土颗粒,在投射着独立宣言的光幕前缓缓飘落。
陆振华被铁蛋牢牢锁住,雄壮的身躯因剧痛和屈辱而微微佝偻着,那只手无力地垂下,手腕迅速肿起。
他鹰隼般的眼睛赤红一片,死死瞪着地毯上那支属于自己的枪,胸口剧烈起伏,仿佛一头受伤暴怒却被铁笼困住的黑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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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重的血腥味,自他喉咙深处泛起,又被强行咽下。
杜书桓早已吓得瘫软在地,被祝无双紧紧扶住。
她望着丈夫屈辱的背影,望着那把掉落的凶器,再看着光幕上那依旧流淌的“生命权”、“自由权”,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肩头被碎石划破的衣料下,那道细细的红痕异常刺目。
佟湘玉终于缓过一口气,看着地上那支真能要人命的家伙,还有屋顶的大洞,气得浑身肥肉都在发抖:“额滴神呀!要拆店啊!枪炮都上了!额的银子啊!这损失……这损失……”
“佟掌柜,”阿楚清亮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沉稳,“不必担忧赔偿问题。陆司令作为一方督军,想来必然明晓事理,损坏客栈财物,自然该按价赔偿。”
她向前一步,坦然地、锐利地迎视着陆振华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血红双眼,“陆先生,您说是吗?这银子,您是打算用现大洋,还是麻烦点,让人从您金陵的府库里提?”
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闪躲。
陆振华胸膛剧烈起伏几下,喉头滚动,死死盯着阿楚那张毫无惧色的脸,又扫过周围那些带着恐惧、厌恶、紧张还有一丝古怪探究的目光(比如吕秀才看着枪的眼神就充满了某种学者式的疯狂),最后定格在满堂不断刷过的彩色弹幕【打钱!必须打钱!】、【十倍赔偿!精神补偿!】、【九姨太的旗袍钱!】、【青橙妹妹的零食安抚费!】。
一股夹杂着剧痛、难堪和穷途末路的暴怒在胸腔里冲撞,最终化作一声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破碎不堪的低吼:“赔!照……照价赔!” 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血沫子吐出来。
“老板,这老倌儿看来要赖账哇!”傻妞的四川话带着点揶揄,歪着脑袋打量陆振华脸上风云变幻的神色,“他眼睛滴溜溜转,肯定在算账怎么少赔点儿!”
铁蛋适时补刀,东北腔慷慨激昂:“放心老板娘!小的已开启‘同福客栈资产损失评估系统7.0’,正在精准测算包括古董大梁、精神补偿、误工费、九姨太高级定制旗袍定制费、以及直播间广大宝贝们受惊的心灵抚慰金……总计金额将实时显示在这光幕下方!保证让陆老板赔得心服口服!”
他胸口的投影模块应景地将独立宣言替换成一长串令人眼花缭乱的计算公式和动态飙升的数字。
陆振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膛起伏剧烈,死死盯着那些他根本看不懂但感觉极其不妙的阿拉伯数字组合。
那是一种他戎马半生也未曾经历过的、被精准算计无处遁形的巨大窘迫。
铁蛋此时才稍稍松开些许禁锢,但他身体依旧僵直,那只被打断的手腕还在不受控地轻颤,目光下意识地寻找着杜书桓的方向。
杜书桓靠在祝无双身上,轻轻拂开无双递上的手帕,自己用那条早已被泪水浸得湿透的绣花丝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肩头那道细微的红痕。
这小小的、带着坚持的动作,仿佛耗尽了她最后的气力。
她没有看暴怒的丈夫一眼,只是抬起那双被泪水洗过、异常清亮的眼眸,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哀求,望向站在阿楚身侧、一直沉默的晏辰。
“晏先生,阿楚姑娘,”杜书桓的声音细若游丝,微微颤抖,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你们……你们展示的那些字……是说,像书桓这样的人……也可以……可以……” 她似乎觉得“自由”二字过于奢侈,哽住了,嘴唇翕动了几下,才从牙缝里艰难挤出几个字,“可以……不再被锁在深宅……不再日夜惶恐……害怕说错一句、行差一步……就不再是那个只能依附他人、毫无‘存在’意义的……杜书桓?”
“九姨太,您言重了!”老白抄着块抹布灵活地穿梭在惊心动魄后的狼藉里,一边麻利地擦拭桌面上落的灰,一边悠悠插话,脸上带着他惯有的机警笑意,“咱这同福客栈啥稀罕事没见过?外星人、机器人、穿……咳,那啥的。别说锁在深宅里做笼中鸟,就是那天仙,搁这儿多住几日,也保管能学会自个儿点菜、自个儿洗碗、自个儿跟掌柜的讲价钱!这人呐,活着,图的就是个痛快敞亮!您说是吧,掌柜的?”
“就是就是!”佟湘玉立马接腔,心疼地瞥了一眼还在滋滋算账的光幕投影,胖手一挥,“额滴客栈大门……哦不,额滴心门,对谁都敞开着!甭管啥金丝雀还是野凤凰,来了额这儿,那就只有一个身份——贵客!放心住!额这人别的不行,就一条实在,童叟无欺,宾至如归!”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一拍大腿,“哎呦对了!书桓妹子!额看你那旗袍破了,额楼上新进了一批苏州织造的顶级软缎!那颜色,那花样!小郭,待会儿带书桓妹子上去,挑她喜欢的!记账!记账啊!”她咬着牙补充了一句,对着陆振华的方向瞪了一眼。
郭芙蓉立刻会意,亲热地挽住杜书桓冰凉的手:“杜妹妹,走!别理那些糟心事儿!姐姐带你上楼看料子去!保管比你这身上的漂亮十倍!”
小主,
她半拉半拽地将杜书桓带离了这个压抑的中心。
陆振华看着爱妾苍白憔悴的侧脸消失在楼梯拐角,眼神复杂地闪了闪,有痛楚,也有一丝茫然若失。
他沉默地收回目光,似乎没听见佟湘玉最后那句刺耳的“记账”,只是有些出神地望着那片依旧在播放独立宣言、只在角落处跳动着一串巨大赔偿数字的光幕。
那刚毅如铁的面孔上,绷紧的肌肉线条仿佛出现了一丝松动的迹象,显得有几分疲惫。
【掌柜的牛批!打土豪分布料精神永存!】
【小郭姐姐霸气护妹!九姨太冲鸭!】
【杜书桓支棱起来!新时代女性自己挑布料!】
【记陆振华的账!哈哈哈掌柜的太绝了!】
【白展堂才是人间清醒!笼中鸟也能变山凤凰!】
【陆振华:我裂开了……】
“来来来,陆司令,请坐!” 吕秀才此刻仿佛悟通了什么天机,神情前所未有的郑重严肃。
他也顾不上去扶滑到鼻翼的眼镜,对着光幕上那个巨大闪动的“自由”字眼拱了拱手,整了整方才因躲避梁木而弄皱的儒衫,走到陆振华身边,竟深深作了一揖,“方才冲突,秀才在此给陆司令赔礼!然今日之事,鄙人观之,大有所得!陆司令,您观此西洋哲言,字字珠玑,发人深省!这自由平等之说,非独西洋有之,我华夏亦有古训,譬如孔圣人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您……您可曾想过,倘若您的掌上明珠被迫嫁与如您一般年岁、性情又……” 他斟酌了一下词句,小心翼翼瞥了眼陆振华愈发阴沉的脸色,“……又执拗专断之长者,终日以泪洗面,惶恐不可终日……您这位为人父者,将作何感想?怕是肝肠寸断,寝食难安乎?”
吕秀才的嘴,一旦开启,便是滔滔不绝。
他从先秦诸子扯到程朱理学,从“夫妻之道贵在相敬如宾”讲到“情投意合方为佳偶”,引经据典,口若悬河,字字句句都像在陆振华那摇摇欲坠的陈旧观念堡垒上反复敲打。
陆振华起初脸色铁青,眼中怒火隐隐燃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吕秀才那带着某种魔力、不容置喙的雄辩,以及眼前那片无声流淌着“自由平等”的光幕双重轰炸下,他紧握的拳头竟慢慢地松开了几分,眼底那暴戾的赤红在挣扎中渐渐褪去,最终蒙上了一层厚重而迷茫的灰雾。
铁蛋早已松开了对陆振华的禁锢,只安静地站在稍远处监控着数据。
“哗擦!” 一直在旁边试图用各种高难度花式转枪来吸引所有人注意但惨遭失败的白敬琪,终于忍不住了,啪地将心爱的左轮枪拍在桌上,冲着楼梯口扬声道:“杜书桓姐姐!别光在楼上看料子啊!下来聊聊啊!你到底咋想的?想走想留?小爷我给你做主!你放心,凭小爷我这枪法,保管让那‘黑豹子’动弹不得!”
他话没说完,后脑勺上就挨了郭芙蓉扔下来的一颗剥好的龙眼核。
“皮猴子!闭嘴!” 郭芙蓉的声音从楼上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