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舰队如钢铁巨兽,蛰伏于破碎屏障之外,森然炮口无声地诉说着冰冷的现实。玄戈提出的“共同托管”方案,如同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其下隐含的吞并之刃,凌烨与苏玥看得分明。
遗迹深处,临时清理出的“议事厅”内,气氛比之前的战斗更为凝滞。此次与会者多了几人——两位伤势稍轻的“黎明阵线”中层军官,以及一位在工程师中颇有威望、头发花白的老技术官。玄戈依旧只带一名副官,但其身后全息投影上,清晰连接着帝国旗舰“龙骧”号的舰桥,数位帝国高阶将领的虚影位列其后,无声地施加着压力。
“凌先生,苏博士,”玄戈开门见山,并未寒暄,显然不欲再多做周旋,“帝庭已初步回复。对于‘共同托管’之议,原则认可。然,细节需即刻敲定。帝国可在此区域设立‘安全保障区’,由帝国舰队主力驻防。尔等‘黎明阵线’人员,可编入帝国研究院特别项目组,享有高级别权限,共同研究此地遗产。研究成果,由双方共享,帝国负主要保管及应用之责。”他语速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几乎是将之前的“共同”二字,偷换成了以帝国为主导的“吸纳”。
一位投影中的帝国老将捋须补充,语气带着施舍般的傲慢:“尔等以微末之力,能得帝国如此认可与庇护,已是殊荣。莫要辜负陛下天恩,玄戈将军厚爱。”
此言一出,巴图额角青筋暴跳,那老技术官也皱紧了眉头。两位军官更是面露愤慨。
凌烨与苏玥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皆是果决。苏玥微微点头,将一份刚刚紧急整理好的数据报告悄然传输给凌烨。
凌烨缓缓起身,虽面色依旧不佳,身形却稳如磐石。他目光扫过玄戈及其身后投影的帝国将领,声音清晰而坚定,回荡在寂静的洞窟中:“玄戈将军,诸位帝国代表。感谢帝国美意。然,此项提议,请恕我等无法接受。”
语惊四座。不仅帝国方面将领虚影面露错愕与不悦,连巴图等人都略显意外——他们以为凌烨至少会周旋一番。
玄戈眼眸微眯,闪过一丝冷光:“哦?凌烨,你这是何意?莫非认为帝国诚意不足?或是…另有所图?”最后四字,已是带着明显的警告。
“非是质疑帝国诚意,”凌烨不卑不亢,迎着他的目光,“而是此间遗产,其意义远超一国一邦之兴衰。它属于全体人类文明,是先驱者留予所有后来者的警示与馈赠,而非可被瓜分独占的战利品。司徒隐欲强行独占,已遭覆灭。前车之鉴,犹在眼前。”
他顿了顿,语气转而沉凝:“由任何单一势力主导‘托管’,无论其初衷为何,终将难以避免权力膨胀与知识垄断,滋生新的不公与野心。今日之‘保障’,易成明日之‘枷锁’。今日之‘共享’,难保他日之‘专断’。此非杞人忧天,乃历史循环之必然。”
“荒谬!”投影中一位帝国将领忍不住呵斥,“难道交由你们这群残兵败将,或是那群混乱不堪的星盟遗老,就能避免纷争?简直是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