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假死脱身

天刚蒙蒙亮,晨曦如同轻纱一般,透过窗棂的缝隙,悄然溜进屋内。苏晚在睡梦中,被窗棂外那细微却又扰人的动静骤然惊醒。她的双眼猛地睁开,意识瞬间清醒,犹如一把利剑划破混沌。

她条件反射般地翻身坐起,指尖刚一触及床头的药箱,就听见顾昭那压得极低、几近耳语的声音:“东墙有三个人影,西巷停了辆无篷马车,马嚼子上系着黑布——是周德海的人。”那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冷峻与警惕。

她迅速掀开粗布帐子,晨光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户,带着一丝朦胧与黯淡,漏进来洒在屋内。光线照见顾昭半蹲着的身影,他的腰刀出鞘三寸,刀刃反射出清冷的光,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那线条如同钢铁铸就,透着坚毅与决然。

昨夜竹器坊外那飘动的红绸信笺,仿佛还在她眼前不停地晃动,而此刻,后颈的凉意已经像冰冷的潮水一般,从后颈蔓延至心口。她清楚,周德海的人来得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快,一场危机正悄然降临。

“阿兰和魏叔还没回来。”苏晚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摸出袖中那枚烟球,指腹轻轻摩挲着陶瓶上的裂纹,仿佛能从这裂纹中汲取力量。“他们去西市买药材,这时候该在回客栈的路上。”她掀开被子,麻鞋踩在青砖地上,发出轻微而沉闷的“噗噗”声,如同她此刻沉重的心情。“刺客不会明目张胆动手,客栈前是早市,他们怕惹民愤。”她迅速分析着局势,语气沉稳而冷静。

顾昭转过头,目光如鹰般锐利,眼底闪烁着暗卫特有的冷光,那冷光仿佛能洞察一切。“你想怎么做?”他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对她的信任。

苏晚的目光扫过案几上的药篓,里面还剩半袋她昨日精心采来的乌头粉。那乌头粉呈淡淡的灰白色,细腻而又危险。这是一种能让皮肤迅速泛青的草药,若是混合了曼陀罗的汁液,就会产生惊人的效果,能让人呼吸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灯芯,仿若生命垂危。

“装病。”她当机立断,伸手抓起药篓里的布包,眼神坚定。“我扮作突发重症,你喊人来围观。百姓多了,刺客就不敢硬闯。”她迅速阐述着计划,每一个字都透着果断。

顾昭的手指在刀把上轻轻叩了两下,算是应下了她的计划。他解下外袍,轻柔却又迅速地罩在苏晚肩头,布料还带着他身上温热的气息,仿佛在这冰冷的危机中给她一丝温暖与依靠。“我数到三,你就倒。”他轻声说道,声音如同丝线一般,却又充满力量。

苏晚立刻把乌头粉混着清水,快速地抹在脸上。指尖刚沾到下颌,青白的颜色就迅速泛起,如同冰霜爬上枝头。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跳慢下来,一下,两下,再慢下来,直到呼吸变得浅得如同游丝,仿佛生命正逐渐消逝。

顾昭的声音骤然拔高,充满了焦急与担忧:“大夫!苏大夫你怎么了?”那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如同炸雷一般。

客栈木门“吱呀”一声,被撞得猛地敞开,早起的伙计端着洗脸水,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由于太过匆忙,手中的铜盆“当啷”一声,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清脆而又突兀的声响。

“这、这是中了什么邪?”伙计惊恐地瞪大双眼,脚步踉跄着往后退,一不小心撞翻了墙角的炭炉。炭火四溅,火星子“噼啪”作响,溅落在床沿上,仿佛也在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增添紧张的气氛。

“快喊人!”顾昭一把抱起苏晚,苏晚的头软软地垂在他的臂弯里,毫无生气。“昨日还救了隔壁张婶家的娃,怎么说晕就晕?”他一边大声说着,一边大步往门外走去。门槛绊得他脚步踉跄,但他却故意松了松手臂,让苏晚的身子晃得更厉害些,以增强这“病情危急”的假象。

早市的喧哗声瞬间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卖炊饼的老汉踮起脚尖,努力地张望着,大声说道:“这不是总在城门口施药的女大夫?”声音里透着惊讶与关切。

提菜篮的妇人费力地挤进来,伸手摸了摸苏晚的手腕,惊呼道:“脉都快摸不着了!造孽哦,好人没好报!”她的声音带着怜悯与愤慨。

人群越围越密,如同潮水一般,将他们紧紧包围。苏晚微微颤动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她看似昏迷,实则在暗中留意着周围的一切。

她能敏锐地听见刺客的脚步声——左边第三个,皮靴底沾着泥,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应该是在巷口守了半宿,连靴子都沾上了夜露与泥土;右边那个换了布鞋,脚步相对轻盈,但腰间的铁器刮到了竹筐,发出“噌”的一声轻响,她知道那是把短刀。

他们的呼吸声越来越近,带着一种压抑的紧张,却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突然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