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黑暗。

意识在无尽的寒流中沉浮，如同暴风雨中即将熄灭的残烛。肺腑间火烧火燎，后背的剧痛与侵入经脉的阴寒掌力交织，撕扯着他仅存的清明。水流裹挟着他，撞在暗礁上，带来一阵阵钝痛。

要死了吗？

张小凡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随即被一股强烈的不甘驱散。大仇未报，体内隐患未除，仙路未窥，怎能就此陨落在这无名幽涧？

他强提最后一丝微弱的灵力，护住心脉，同时，识海中那枚枯荣剑种仿佛感受到了主人强烈的求生意志，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起来，墨绿色的光晕竭力抵抗着寂灭剑意因他虚弱而加剧的侵蚀，并散发出一股微弱的生机，滋养着他濒临崩溃的肉身。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之际，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忽然托住了他下沉的身体。那力量带着一种温润的草木清香，如同春日的暖阳，驱散了些许寒意。

他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似乎看到了一点朦胧的、如同萤火虫般的翠绿光点，在前方引路。身体被那股柔和力量牵引着，穿过曲折的水下洞穴，向着某个方向漂去。

不知过了多久，水流声渐歇，身体似乎离开了水面，被轻轻放置在干燥而柔软的事物上。一股更加浓郁、沁人心脾的药香钻入鼻尖，让他精神微微一振。

他努力聚焦视线，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铺着干净兽皮的简陋石床上。身处一个不大的天然石洞，洞壁爬满了翠绿的藤蔓，点缀着些许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奇异苔藓，将洞内映照得如同朦胧月夜。洞内陈设简单，除了石床，只有一张石桌，几个石凳，以及角落里的几个药篓和瓦罐。

这里……是哪里？

“你醒了？”一个清越柔和，如同山涧清泉流淌的女声响起。

张小凡循声望去，只见石桌旁，一位身着淡青色布裙的女子正背对着他，低头捣弄着石臼中的药材。她身姿纤细，乌黑的长发仅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

女子似乎察觉到他的注视，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转过身来。

刹那间，张小凡只觉得洞内那朦胧的光线似乎都明亮了几分。

那是一张极为清丽脱俗的容颜。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琼鼻挺翘，唇色淡粉。她的肌肤白皙细腻，却并非陆雪琪那种冰雪般的冷冽，而是带着一种温润如玉的光泽。气质恬静空灵，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幽谷精灵，又带着医者特有的仁心与沉稳。

她的目光清澈而平和，落在张小凡身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关切。

“你伤得很重，体内有多重异种灵力肆虐，尤其是后背那一掌，阴寒歹毒，已伤及肺腑经脉。”女子声音依旧柔和，却一语道破了张小凡的伤势，“我暂时用‘回春藤’的汁液稳住了你的伤势，但若要根治，还需费些功夫。”

张小凡心中震撼。此女不仅救了他，更能一眼看穿他体内复杂的伤势，其医术和眼力，绝非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