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寒风卷着沙砾,在空旷的荒原上呜咽。
萧云归寻了一处背风的沙丘,身躯在破旧的囚衣下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一种难以抑制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
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个粗布包裹。
布料已经磨得起毛,上面还沾着干涸的血迹与尘土。
这是那个小哑巴唯一的遗物。
囚车崩毁的那一刻,山石滚落,烟尘蔽日,所有人都以为那个瘦弱的孩子被埋在了乱石堆下,尸骨无存。
唯有萧云归记得,就在那最后的混乱中,小哑巴在吱嘎作响的铁笼里,没有惊恐,没有哭喊,只是用尽全力,将双手合十,指尖以一种奇异的频率微微颤动。
当时他以为那是绝望的祈祷,但现在回想,那姿势古拙而庄重,绝非寻常的拜神手势,更像是在进行某种不为人知的古老仪式。
他的指尖触碰到布包的结,动作不由得放缓。
包裹打开,里面没有干粮,没有碎银,只有一枚静静躺卧的乳白色玉佩。
玉佩入手温润,却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凉意。
其上并无繁复雕工,只有一道道宛如人体血脉般的天然纹路,殷红如血,盘根错节,蜿蜒蔓延。
萧云归的瞳孔骤然一缩。
这纹路,竟与石婆婆临终前交给他那块骨符上的图案,有着七分相似!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从怀中另一侧取出了那块已经残缺的骨符。
骨符粗糙,玉佩温润,两者材质天差地别,但那血色纹路却仿佛同出一源。
他试探着,将骨符的残缺边缘,轻轻触碰向玉佩。
“嗡——”
就在两者相接的刹那,一声低沉的嗡鸣并非从外界传来,而是在萧云归的识海深处轰然炸响!
那枚乳白玉佩瞬间变得滚烫,灼得他掌心刺痛,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顺着他的手臂,悍然冲入他的眉心。
眼前的沙丘与星空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断续破碎的画面。
画面中,一座通天彻地的古老石碑耸立于云端之上,碑体斑驳,充满了岁月的沧桑。
一位身穿麻衣、发髻高耸的巫祝老者,神情肃穆地跪在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