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我南行,非为回

归剑斩我 渲染师 1964 字 11天前

凛冬南行的第七日,肆虐了数日的风雪终于显露疲态,天光从铅灰色的云层裂隙中艰难地挤出一线,照得遍地积雪泛起一片刺目的苍白。

萧云归一行人停在一片被冻结的黑松林边缘,寒气如无形的利刃,刮过每个人的脸颊。

连日奔波,所有人都已疲惫不堪,但青霄山就在南方百里之外,一股压抑的亢奋与近乡情怯般的紧张交织在稀薄的空气里。

光蚀犬低伏在雪地中,鼻尖喷出的热气瞬间凝成白霜,金色的瞳孔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仿佛在提防着风雪中潜藏的任何一丝恶意。

剑烬童则靠在一棵枯死的松树下,默默擦拭着一柄从寒鸦堡缴获的长剑,他稚嫩的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郁。

萧云归立于队伍最前方,目光越过皑皑雪原,望向那片被云雾笼罩的南方天际。

他的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归一剑柄上,那熟悉的冰冷触感,是他此刻唯一的慰藉。

师尊,我回来了。

他在心中默念,这一次,定要让那些背叛者血债血——

他的思绪被一声压抑的惊呼打断。

“噗通!”

灰奴儿毫无征兆地双膝跪地,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竟不顾没过膝盖的深雪,将半边脸颊死死地贴在冰冷的雪层之上。

他的双目紧闭,耳朵微微抽动,那副模样,不像是在聆听风声,更像是在倾听大地深处传来的脉动。

“怎么了?”萧云归立刻转身,一步踏出,已至灰奴a儿身侧。

灰奴儿没有回答,他脸上的血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从健康的红润化为一种病态的惨白。

他的嘴唇哆嗦着,牙齿在不受控制地打颤,发出“咯咯”的轻响。

他那天赋异禀的听觉,此刻仿佛成了最残酷的刑具,正将某种远方的恐怖,一字不差地灌入他的脑海。

“是剑鸣……”终于,灰奴儿嘶哑地开口,声音微弱得几乎要被风声吹散,“从南方……从青霄山的方向传来!”

萧云归心中一紧,青霄有变?

“不对!这剑鸣不对!”灰奴儿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骇与迷茫,他死死地盯着萧云归,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鬼魅,“那剑意……那剑意像你!铺天盖地的恨意和杀气,高喊着复仇……可又不是你!它太……太纯粹了,纯粹得只剩下毁灭!”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向南方天际:“它在宣告……它在对整个南境宣告——‘我已归来,血债血偿’!”

萧云归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的血液几乎冻结。

有人冒充他!

在他历经九死一生,即将抵达青霄山门的前一刻,一个冒牌货,竟然已经顶着他的名号,先一步抵达了那里!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识海中轰然炸响。

那盘踞在神魂深处,一直静默的未来之身,在此刻缓缓睁开了双眼。

一道冰冷、不带任何感情的意念,如同幽灵般在他心底低语:“那是我……另一个我。若你未曾在寒鸦堡的死境中觉醒,若你没有勘破时砂的奥秘,我便会成为他。一个被仇恨彻底吞噬,只为复仇而存在的归来者。”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剑烬童也发出一声惊叫,他手中的长剑“当啷”一声掉在雪地里,双眼圆睁,瞳孔中映出了一幅清晰无比的幻象。

那幻象,正是青霄山的山门!

巍峨的山门下,那块铭记着历代祖师功绩的“问道碑”,此刻已被染成了刺目的血色,变成了一座血碑。

一个身形与萧云归极为相似的黑衣人,正背对众人,孤身立于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