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心泪?”萧云归眉头紧锁,他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
青罗女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知:“你师尊当年为血封剑灵,散尽修为,你可曾为他流过一滴泪?你以自身心火淬炼剑胚,受万火焚身之苦,你可曾为自己流过一滴泪?剑心泪,非血,非汗,甚至不是寻常的悲恸之泪。它是剑心通明者,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时,那份贯彻始终的决绝与悲怆所化的至纯之物。”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萧云归的识海中轰然炸响。
他的眼前,瞬间闪过无数画面。
师尊临终前,那一声无声的叹息和欣慰的眼神;苏青竹在天剑山下,义无反顾地为他挡下致命一剑的瞬间;还有那未来之身,在轮回井畔,隔着万古岁月,向他遥遥跪拜的孤独背影……
他们,何尝不是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师尊为守护宗门,苏青竹为守护他,未来之身为……为他这个“因”能走出不同的路。
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悲恸与决意,如山洪般冲垮了他坚固的心防。
这不是软弱,不是哀伤,而是一种承载了太多牺牲与期望之后,终于明悟己道的释然与沉重。
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不受控制地从他眼角滑落。
它没有落在地上,而是在坠落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飞向了青罗女手中的那页残经。
“啪嗒。”
泪珠滴落在残页之上,刹那间,青色的火焰冲天而起!
那残页在青焰中剧烈燃烧,却并未化为灰烬,反而与无字碑上由血泪构成的阵图遥相呼应。
一道道光华流转,两幅残图的纹路开始自行补全、融合,最终在半空中形成了一幅完整的、闪耀着无尽星辉的星经总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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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星经成型的瞬间,一声怒吼如惊雷炸响!
“竖子,尔敢!”
一道流光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从远处激射而来,轰然一声巨响,一根通体由星辰砂炼制而成的星杵,狠狠地插入了无字碑的基座之中!
星砂如潮水般汹涌而出,瞬间将无字碑的下半部染成了璀璨的银色,一股磅礴浩瀚的封印之力从中爆发,试图将刚刚成型的星经总图重新压制回去。
一个身披星袍、须发皆白的老者随之现身,他双目之中仿佛有星河流转,此刻却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瞪着萧云归,
“星墟使!”青罗女认出了来人,语气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凝重。
“此碑,根本不是什么传承之碑,而是初代剑仙封印自身的棺椁!”星墟使的声音嘶哑而狂乱,“他不是在等待归来,而是在等待一个能将他重新彻底封印的人!他归来,只为再被封印一次,以平息这轮回的浩劫!你若强行解读星经,开启轮回井,便是应了这灭世之劫!”
他的双目之中,那片璀璨的星河竟开始寸寸崩裂,两行血泪如雨水般滚滚而下。
“我在此地守了整整三十年!三十年啊!就是为了等待一个天命的封印者,不是为了让你来重启这该死的轮回!”
星墟使的咆哮声还未散尽,一个更加飘渺,却仿佛能冻结时间的声音,从竹林之外悠悠传来。
“你算错了。”
众人骇然回头,只见一个手托古朴日晷的灰袍人,正从林外缓步而来。
他每走一步,脚下的空间似乎都在微微扭曲。
他手中的日晷指针,竟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逆向旋转。
“九星连珠之日,天机早已混乱,时辰已非昨日之时辰。”断晷人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洞穿万古的漠然,“星墟使,你算的命,是旧历;他要走的路,是早已被写定的重演。”
他无视了所有人,缓步走到无字碑前,轻轻将手中逆旋的日晷,放在了石碑的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