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的北京,暑气初显,空气里蒸腾着槐花的甜腻和柏油路被晒化的焦糊味。一架湾流G550公务机降落在首都机场的私人停机坪,这是2004年北京少见的私人飞机。
舱门打开,汪言带着一身未散的旅途风尘,踏上了滚烫的停机坪地面。他刚从冰岛回来,身上还带着些许寒意。
没有媒体追逐,没有粉丝围堵。安保人员已经清场完毕,两辆黑色奔驰S600驶近。汪言拒绝了助理递来的墨镜,只是抬手压低了棒球帽的帽檐。
他需要立刻见到她。冰原两个月的拍摄,哥谭的黑暗与光明在他脑海中翻腾,唯有那抹身影,是风暴眼中唯一的宁静坐标。
顺义别墅的灯光亮了一夜又熄灭。汪言在房间里做了简单休整。冰岛的生物钟还在影响着他,但心早已飞向了北京电影学院。
七月二日,北电期末考试的最后一天。
校园里弥漫着考后的松弛与即将放假的躁动。梧桐树的浓荫下,抱着书本的学生步履匆匆,脸上交织着解脱和憧憬。蝉鸣聒噪,却也盖不住教学楼里传出的表演系教室的台词声。
刘艺菲刚走出《表演理论基础》的考场,松了一口气。最后一门终于结束了!她怀里抱着几本专业书,马尾辫有些松散,几缕碎发黏在额角,脸颊因为闷热透出红晕。
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她月白色的棉麻连衣裙上投下光斑。她正和同学周扬、孙梅竞讨论暑假安排,眉眼弯弯,带着少女的明媚。
“茜茜!晚上去后海吧?新开了家清吧,驻唱很帅!”周扬说道。
“得了吧,茜茜暑假要进组拍戏!哪有空陪你看帅哥!”孙梅竞笑着打趣。
刘艺菲抿嘴笑着,刚想说什么,目光扫过前方梧桐树荫下的主路。下一秒,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脚步停在了原地。
不远处,那棵老梧桐树下,站着一个身影。
深灰色的亚麻休闲衬衫,同色系的卡其裤,一双简单的软底鞋。没有多余装饰,只有左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手表在树荫间折射出低调光泽。
他微微侧身,看着公告栏,棒球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干净的下颌和薄唇。
一个普通的、低调的侧影。
可刘艺菲的心脏,却在看清那个身影的瞬间,像是被狠狠攥住,又猛地炸开!血液冲上头顶,又回流到四肢,带来一阵眩晕。呼吸停滞,怀里的书本滑落在地也浑然不觉。
前天晚上视频,他还在冰岛,背景是喧嚣的庆功宴,声音带着沙哑和疲惫,隔着屏幕对她说:“考完试好好休息,等我忙完这阵子……”那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可现在……
那个应该远在万里之外的人,此刻就站在她学校的老梧桐树下,站在北京七月的阳光里!
是幻觉吗?是考试太累眼花了吗?
刘艺菲用力眨了眨眼,再睁开。
那个身影动了。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缓缓转过身来。帽檐下抬起的目光,穿越人群,牢牢地抓住了她。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暂停。周围的说笑声、蝉鸣声、风吹树叶声,都在这一刻退去。世界安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和那个越来越清晰的身影。
是他!
真的是他!
所有的矜持,所有的淡然,在这一刻瓦解。积攒了两个多月的思念,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理智。
刘艺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是怎么动的,身体被一股力量驱使着,猛地冲了出去!
“汪言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