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殿帅府。
鎏金兽首香炉里青烟袅袅,却压不住满堂肃杀。
烛火摇曳,映照得高俅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愈发狰狞。
他猛地抓起脚上的官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跪在堂下的李虞侯!
“啪!”
靴底沾着清晨巡营时踩踏的湿泥,啪一声闷响,正中额头。
李虞侯被砸得头猛地一偏,脸上顿时污秽一片。
他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更不敢抬手去擦,只将头埋得更低。
“你就是这么盯的!人都被掳出城了!你还有脸回来禀报!”
高俅气得浑身发抖,手指几乎戳到李虞侯鼻尖上。
李虞侯磕头如捣蒜:“殿帅息怒!息怒啊!非是小的不尽心,实在是那伙贼人太过狡诈!”
“废物!饭桶!”
高俅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咆哮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下。
他自发迹以来,阴狠毒辣之事做尽。
或许真是天道昭昭,报应不爽,年至中年仍生不出半个子嗣。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香火断绝,是他心底最深的一根刺,每每想起便觉惶恐。
高衙内这个便宜儿子,虽非亲生,却恰好填了他这份空虚和体面。
他是真的把这纨绔当成了晚年唯一的寄托和慰藉。
幻想着自己老了,动弹不得了,还能有这义子端茶送水,床前尽孝。
至于高衙内平日的胡作非为,高俅不是不知,只是平头百姓的性命如同草芥,纵容些又何妨?自然由得义子去折腾。
但毕竟有林冲一事作为前鉴,那次的动静闹得太大,险些难以收场。
高俅也怕闹得太过,特意派了心腹李虞侯从旁盯着,谁知竟盯出了这般塌天大祸!
“调兵!立刻给本帅调兵!”
高俅嘶吼着,声音因暴怒而撕裂。
大宋兵权,实掌于枢密院。
高俅的殿帅府虽掌管禁军日常操练,却无调兵之权。
可高俅是谁?他是当朝天子宋徽宗身边第一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