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有结果了。”
福伯那嘶哑低沉的话语,如同鬼魅的判词,在弥漫着血腥气的寂静内室里回荡。他佝偻的身影堵在门口,手中那架小巧弩机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脚下是两具尚带余温的尸体。
璃璟蜷缩在床底,浑身冰冷,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福伯是敌是友?他此刻的出现,是保护,还是另一种形式的监视与控制?裴容的警告言犹在耳,可方才那夺命两箭,却又实实在在救了她。
她紧握着“含沙射影”,指节泛白,冷汗浸湿了鬓角,一动不敢动。
福伯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也没有解释。他只是如同泥塑木雕般站在那里,浑浊又锐利的目光,越过地上的尸体,投向窗外沉沉的、仿佛凝固了的夜色。他在等待,等待着皇宫深处那场博弈最终落下的棋子。
时间,在极致的恐惧与猜疑中,一分一秒地煎熬着璃璟的神经。她听着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听着窗外遥远得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模糊的四更梆子声,只觉得每一息都漫长如一个世纪。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片刻,或许是永恒。
一阵急促而杂乱、却带着某种特定韵律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密集的雨点,敲碎了裴府外夜的寂静,也敲在了璃璟紧绷的心弦上!
那不是寻常的更夫或巡逻卫队,那马蹄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促与……肃杀!
福伯一直如同凝固般的身影,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那双看向窗外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了然的神色。
马蹄声在府门外戛然而止。
紧接着,是沉重府门被迅速开启的声响,以及铠甲摩擦、兵刃轻撞的金属鸣音,伴随着无数纷沓却有序的脚步声,如同潮水般涌入府内!
来了!是裴容回来了?还是……前来抄家拿问的禁军?
璃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几乎要停止呼吸。
脚步声并未分散,而是目标明确,径直朝着墨玉轩的方向而来!越来越近,那铿锵有力的步伐,带着一种凯旋般的、却又冰冷无情的气势,震得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颤动。
福伯终于动了。他悄无声息地收起了那架弩机,如同变戏法般藏入袖中,然后弯下腰,如同一个最普通的老仆,开始沉默地、利落地处理地上的两具尸体。他的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仿佛只是随手拂去地上的尘埃。
就在福伯刚将最后一具尸体拖到角落阴影处时,墨玉轩的院门被人从外面“哐当”一声大力推开!
无数火把的光芒瞬间涌入,将庭院照得亮如白昼,也透过门扉,将内室映得一片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