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赫玛的永昼从未缺席,可这间被临时当作卧室的书房却像被隔绝在光之外。厚重的帘幕挡去了所有天光,只有烛火燃尽后残留的余温,让室内浸在一片类似黑夜的静谧里。

玄霄抱着刻律德菈,竟也一夜无梦。直到某种源自本能的生物钟轻轻叩响意识,他才缓缓睁开眼。

窗外的永昼依旧炽烈,透过帘幕缝隙漏进几缕淡金,隐约能辨出是清晨时分——大约是六点到七点之间,正是寻常世界里晨光初露的时刻。

怀里的人还没醒,呼吸均匀地落在他颈窝,带着暖融融的温度。玄霄动了动僵硬的肩,却没舍得抽回手臂,只是静静地望着帐顶,听着她的呼吸声与自己的心跳渐渐合拍。

原来在这片没有黑夜的土地上,也能拥有这样安稳的晨光。

玄霄望着刻律德菈恬静的睡颜,指尖悬在她鬓边,迟迟没敢落下。晨光透过帘幕缝隙,在她脸颊投下一道浅淡的金边,连平日里锋利的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他还是有些恍惚。

眼前这个人,是手握律法权柄、向来独断果决的半神,是连星辰都要遵循她意志的存在。

可此刻,她毫无防备地窝在他怀里,呼吸轻浅,连睡梦中都带着全然的放松——仿佛将自己最柔软的一面,连同那些不为人知的疲惫,都一并摊开在了他面前。

真的……就这样交给他了吗?

玄霄喉结微动,想起昨夜她用权柄命令他同行时的决绝,想起她嗔怪他用“陛下”相称时的眼尾微红,想起她毫不犹豫伸手揽住他时的坦然。

那些画面一一闪过,像在告诉他一个不容置疑的答案。

可心底那点残存的不安还是挥之不去,像怕这只是一场太过真实的梦。

他轻轻叹了口气,将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怀中人的温度是真的,这份突如其来的亲近,也是真的。

刻律德菈喉间忽然溢出几声轻哼,像小猫似的蹭了蹭他的颈窝,睫毛颤了颤,显然是要醒了。

玄霄浑身一僵,手臂都忘了该怎么动,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是该立刻松开?还是维持现状?

指尖的温度仿佛都变得滚烫,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下一秒,那双蓝眸缓缓睁开,蒙着层初醒的水汽,带着几分慵懒的迷蒙。

视线落在他脸上时,那点惺忪忽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极浅的笑意,像晨露落在花瓣上,清透又温柔。

玄霄还没来得及从这笑意里回过神,就见她微微抬头,带着睡后的微哑气息,毫无预兆地凑近——

柔软的触感落在唇上,带着她独有的清冽气息,比昨夜的任何一次靠近都要深沉,带着不容错辨的眷恋。

玄霄的瞳孔骤然收缩,惊讶像潮水般漫上来,却被那逐渐加深的吻牢牢困住。

他僵在原地,连指尖都忘了蜷缩,只能任由她带着他,沉溺在这突如其来的温柔里。

帐外的永昼依旧炽烈,帐内的晨光却仿佛都成了这一吻的背景,柔和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