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他靠几根针骗钱,如今还想骗官?”
一名秘书跑出来,手指点到林怀远鼻尖:
“警告你!再敢造谣,立刻拘押!”
他夺过白绫,当众一撕——
“呲啦!”
红字裂成两半,像被剖开的伤口。
风卷起碎片,掠过林怀远的眼。
那双眼睛,黑得吓人,像两口深井,把整座城市的笑声都吞进去,却不见回响。
黄昏,秦淮警署。
小满被两名巡警推搡出门,怀里还抱着一叠被踩满泥脚印的预警。
她抬头,看见林怀远远远走来,嘴角肿起乌青,却死死抱住剩余的白绫。
巡警扬着警棍:
“再敢派发,就以散布谣言罪铐你!”
“咔哒”一声,手铐在夕阳下闪出冷血的光。
林怀远伸手,把腕子递过去:
“要铐,铐我。
她只是个哑巴孩子。”
巡警被他目光震得一滞,竟下意识后退半步。
次日清晨,《中央日报》头版——
黑字大标题:
《“瘟疫”谣言从何而来?
同仁医院首席顾问指出:南京饮用水完全达标!》
副标题,配一张漫画:
林怀远被画成跳大神的巫祝,头顶艾草圈,手挥银针,像夜叉。
洋文《字林西报》同步刊发皮埃尔专栏:
《Science vs Superstition:A Modern Battle in Nanjing》
science(科学)与superstition(迷信)两个词,像两柄大锤,把林怀远钉在耻辱柱上。
舆论如刀,刀刀割喉。
原本排队求诊的病人,一夜间蒸发。
街坊开始窃窃私语:
“听说太乙灸舍散瘟神?”
“艾火是黑烟,呛人,怕不是邪火!”
连卖艾的老农,也把担子挑远,避瘟神似的避开巷口。
灸舍门前,落叶堆积,像一层无人认领的尸布。
杰克把门闩得死紧,仍挡不住外头飞来的碎石。
“啪!”
一块砖头砸在招牌,“远”字裂成两半。
杰克怒吼着冲出去,却撞上一张张愤怒的脸:
“骗子!”
“造谣者!”
“想断我们生意!”
夜色里,林怀远独坐天井。
他面前摆着一架小小天平——
左盘,是一叠被退回的预警;
右盘,是一束新鲜艾草。
天平倾斜,艾草高高翘起,像不肯低头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