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杨蜜沉默了几秒,然后轻声说:“你别着急,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你想想,朱瞻基为什么会愤怒?因为他想为大明做事,却被老臣阻挠;他为什么会无奈?因为那些老臣也是为了大明,只是理念不同。
你试着把自己代入他的处境,感受他的委屈与不甘,或许就能找到感觉了。
对了,我给你寄了些你爱吃的草莓干,应该明天就能到,你吃点甜的,心情会好很多。”
挂了电话,唐宇按照杨蜜说的,再次梳理了朱瞻基的心境。第二天,收到杨蜜寄来的草莓干,吃着甜甜的草莓干,唐宇的心情好了许多。
再次拍摄那场戏时,他调整了心态,把自己完全代入朱瞻基的处境,愤怒时眼神锐利,语气加重,却没有失去帝王的分寸;无奈时,眼神黯淡,语气里带着疲惫,却依旧透着不放弃的坚定。这一次,一条就过了。
日子在一盏盏宫灯的亮起与熄灭中悄然溜走,转眼三个月过去,横店的桂花已经谢了,空气中的清甜气息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深秋的微凉。
唐宇的最后一场戏,也终于迎来了。
片场被布置得格外素雅,龙床周围挂着米白色的纱幔,烛火在铜制烛台上轻轻跳动,将房间照得暖融融的,却又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压抑感。
唐宇趴在龙床上,穿着一身素色寝衣,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脸上特意化了苍白的妆容,连唇色都透着淡淡的青灰。
他手边放着一个蛐蛐罐,手指轻轻敲打着罐身,眼神涣散,偶尔看向罐子里的蛐蛐,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那种油尽灯枯的虚弱感,从眉眼间自然流露,与此前那个意气风发的亲征帝王判若两人。
“各部门注意!灯光再柔一点,焦点重点落在两位演员的面部表情上,捕捉细节!”张黎导演的声音透过扩音喇叭传来,带着几分郑重——这是唐宇的最后一场戏,也是整部剧里极具分量的一场戏,关乎朱瞻基这个角色的完整度。
饰演张太后的老戏骨也已就位,她穿着一身深色宫装,眼眶提前酝酿得微微泛红,手里还拿着一条厚厚的披风。
一踏入房间,她的脚步就放得很轻,眼神里满是牵挂与担忧,无需过多台词,氛围已然到位。
“3、2、1,开始!”
场记板“啪”地一声清脆落下,最后一场戏正式开始。
张太后缓缓走到床边,在床沿轻轻坐下,生怕惊扰了床上的人。
她伸手轻轻拂过唐宇额前的碎发,指尖触到他微凉的皮肤时。
语气里满是心疼与嗔怪:“你就别再玩蛐蛐了。宫里宫外的人,背后都叫你‘蛐蛐天子’。”
唐宇缓缓抬眼,眼神没有了往日的锐利与神采,只剩一片化不开的疲惫。
他看着张太后,扯了扯嘴角,声音轻得像一阵随时会消散的风:“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
我命不久矣,难道连玩儿点儿自己喜欢的事儿,都要受旁人的指点吗?”
“那你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张太后的声音瞬间带上了哭腔,她紧紧握住唐宇冰凉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有什么东西,能比好好活着更重要?
儿啊,娘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娘受不了这个打击啊!”
唐宇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眼角的皱纹,眼神渐渐软了下来。
他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几分无奈:“这些事情,你做不了主,我也做不了主啊。”他顿了顿,抬手拍了拍张太后的手背,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自我释然,“其实咱们今天好好说说话,谁都别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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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知道你去关外打仗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去啊!”张太后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滴在唐宇的手背上,滚烫的温度让唐宇的眼神又沉了沉。
他想起漠北战场上的枪林弹雨,想起那些为了守护大明而牺牲的将士,想起自己身受重伤时的绝望,心里五味杂陈。
“你我不是神仙,哪里猜得到啊?”他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释然,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定,“就算能猜到,这一仗我还是会打。
没有这一仗,外官如何臣服?边将如何安宁?没有这一仗,军队内内外外的换血整顿,又怎么能顺利推行?
老天已经待我不薄了,至少让我守住了大明的边境,守住了百姓的家园。”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神变得格外郑重,紧紧握住张太后的手:“今天叫你来,是有几句话要叮嘱你。
皇后这些日子,为着殉葬的事情茶不思饭不想,人都瘦了一圈。空了的时候,你好好开导开导她,让她别太钻牛角尖。”
“她是为了儿子。”张太后擦了擦眼泪,语气里满是无奈,“祁镇那孩子,都两岁了,走路也不会,说话也不会,就只会趴在地上爬,跟条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