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几个不行啊?好几坛子酒还没开封呢,怎地就倒了?嗝~”

“就……就是!还不赶紧给爷几个满上?拉个脸给谁看呢!”

“流民堆里带回来的,自是比不上添香院,何必计较这个,来来来!今晚可要尽兴!”

茅屋幢幢,灯盏昏黄,盆火炽热,酒肉盈桌,小小空间内挤着十数壮汉。

挽袖赤膊,袒胸露乳,随着粗鲁地大嚼大饮,油花同浊酒自蓬杂的胡须上滴落。身体摇晃难定,双目也早已迷离,但酒坛仍是上桌未停。

满地狼藉,妇人们战战兢兢地跪地相陪。笑唱曲调,重添炙肉,忍受着不堪,日复一日。

吃饱喝足,贪财的贪财,好色的好色,一室淫靡。

村中心最敞亮高大的屋子,同往日一样,腆着滚圆肚子,为首之人毫不客气地往自个儿怀里扒拉银子。

感受着胸口的鼓鼓囊囊,贾坤满脸得意。还不知足,竹筒摇得哐当响,催着同桌人下注。

摸着所剩无几的钱袋子,其余人笑得比哭还要难看。却也不敢扫兴,咬着牙不情不愿地又跟上。

“爷,人来了!”

作乐正欢,守在门口啃骨头的喽啰忽地推门进来,冷风兜了油光红面的浪荡男人满身。

“来就来呗!一惊一乍作甚?你看着点儿,卸了东西就赶紧将人打发走,可别沾染了晦气。”

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贾坤怒火中烧。大发雷霆,当即起身,一脚踢向门板。

直到身上又暖和起来,心头的气才消了些。

房门紧闭,风是进不来了,门口站着回话人却也被踹飞出去了。

贾坤当然不在意,不但没有压着声音,甚至故意大声呵斥,态度高傲又嚣张。

明摆着是冲自己一行人而来的,停车在外等待的众人自是怒火中烧。

想反击回去出口气,但想到对方的身份和地位,只能蔫了气。怒目切齿,刀身切磨,勉力忍耐。

若不是有个都督舅舅,贾坤不知死了多少遍了!可惜那可是手握真兵实将的卫府统帅,统管数万司南府兵。

是他们所不敢招惹的。

以前是,何况眼下将军处境艰难,更要谨慎。

分明是驻守衙兵,却在年复一年的冷落和打压中,沦落到与平民无异。

车马队伍前面,一中年男人持刀跨步。

高绺单挽,头戴芦苇编的宽檐帽,面黑须短,虎目凛凛。

身体魁梧,品貌雄壮。

只眼神稍转,愤愤不平的手下便自觉安静。

秩序恢复,朱治扬鞭,先首领路。